云见离无奈,捏起酒杯一饮而尽,“你能不能喝?不能喝就别勉强。”
话音未落,阿尘已仰首喝了。
“不碍事。”
闻言,云见离起身,先满了阿尘的杯,接着是自己的,然后举杯道:“那我也得敬你,陪我这么久,先干为敬。”
阿尘的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但没开口,一小杯酒喝的极慢,其实,何尝不是你在陪我。
说出却是:“乐意之至。”
云见离苦笑:“可惜,我没什么能够给你,我什么都没有。”
“可你对我有救命之恩。”
云见离摆手,“不足挂齿。”
在救阿尘这件事上,云见离除了发现他以外,其他什么都没做,抗他上马车的是车夫,给他诊脉施针开药的是岚姨,她不过是旁观罢了。
阿尘又添了酒。云见离看他又要举杯,道:“可以了,别生分了。”
阿尘作罢,其实他还有话要说,云见离不喜他这般。
云见离望着天上皓洁圆月,悠悠困惑道:“你说,若把思念寄托到夜光里,我思念的人能收到吗?”
“若心有灵犀,又有何不可?”
说话的人不是阿尘。
是院门外的东宫懿行。
“先生。”云见离起身相迎,阿尘立在原地不动。
东宫懿行也不见外,于云见离左侧落座。
见云见离正要去取碗筷酒具,阿尘忙拦住她,替她去了。
云见离满上酒,问道:“不知先生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中秋圆月不是象征团圆么,他不应该和家人一起过节吗?
“讯问宛宛有了结果,特地让你知晓。”东宫懿行瞥向阿尘,有意要他避开。
云见离会意,立即向他介绍阿尘,“先生,他是……”
阿尘却打断她道:“我先回去睡了,你也早些歇息。”
“啊?”云见离先是一愣,不是才开始么?酒没喝完,月饼也还没吃呢,他大概不愿和东宫懿行有交集,想到这儿,云见离“嗯”的应了一声。
注视少年离去的背影,东宫懿行神色微凝,陷入沉思。
云见离看到院门口还站着两人,一身黑衣融于夜色,都配着剑:一人背靠院门跨立,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成拳负在身后,身形稳如泰山,似乎正在警戒;一人双手抱胸,目不转睛把她这儿的望着。
“他们?”
是姨母派来监视东宫懿行的?自家府邸,没必要吧。
“下属。”东宫懿行淡淡道。
云见离嗯了一声低下头,那俩人一看就不简单,不知他带在身边是防姨母,还是防我?防的若是姨母,那这阵仗未免夸张了些;十有八九应该是在防她,毕竟她是个外人,不知根不知底的,理应设防。
“姑娘不要误会。”东宫懿行道:“他们并无恶意。”
云见离:“……”
难不成是聚一起赏月的?
云见离没打算和东宫懿行客气,直切主题道:“先生审过东宫宛宛,有何定论?”
东宫懿行面露难色,“可否进房间细说?”
进房间?云见离快速扫过院里的三间房:右边一间阿尘的,灯已经熄了;中间一间她的,开着门亮着灯;左边靠墙一间堆放柴火的,门上积灰屋内漆黑。他指的是哪间?
一个有妇之夫,一个有夫之妇,共处一室,不合适。
云见离想都不敢想,拒绝道:“先生,不妨就在这儿说。”
谁知东宫懿行完全没有不方便这方面的顾虑,坚持道:“委屈姑娘了。”言罢,径直往中间那间房走去。
云见离无语,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一直在院门外观察他们的人走进院子,始终与云见离保持一段距离,待云见离进房间后,他才跟上去把房门关了,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口警戒。
云见离震惊了,这……关门不妥吧。
会不会很奇怪了?
东宫懿行相当淡定,从容不迫的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回到桌前,对云见离伸手示意,“坐。”
反客为主?
“先,先生……”云见离有些紧张,磕磕巴巴的,“不,不必。”
早知道就叫上阿尘一起了。
别说姨母,就换做寻常人家的普通女子,谁又能忍受自己的丈夫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与其他女人共处一室呢?要是让姨母知道这事,怕是会闹个没完。
云见离只希望他能快点说完,快点离开。
东宫懿行面对云见离而坐,“房间布置得过于简陋,住得可还习惯?”
云见离定了定神,“习惯。”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以前住将军府的时候,她住的房间除了一床一柜,其余全是铺了药草的晾晒架子。
东宫懿行看着云见离,眼底划过一丝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