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一定要这样吗?不请自来,擅自做主进入他人房间?外面不能说话吗?”
不知道未经允许进入他人房间是为偷吗?
还有,一定要跪她吗?上回一跪说是为了留宿,结果食言不说,还下药割腕取血,简直是在侮辱她轻信于人,这给云见离心里留下了一大块抹也抹不掉的阴影,害她再不敢轻易相信别人。
所以,这一跪又是为何?
也罢,反正不管他这回是为了什么,总之,她没有办法心平气和的跟他讲话。
“无论先生是为上回的事道歉,还是为了过会儿能够问心无愧的继续骗我,给我下药取血,都不必行如此大礼,您只要随便诌个理由,云见离未必不肯。”
东宫懿行声色不动的听着,没有什么表情,像根本不在意当面被一个晚辈奚落。
他毫不避讳的直视她的眼睛,问道:“若在下所求,是要姑娘代替宛宛上巳辰山祭祀山神呢?”
云见离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抬手指门,“请你出去!”
阿尘说的没错,她看错人了,他从一开始就是这个目的。
“难道姑娘不想知道这其中缘由?”
他掐准了云见离的七寸,专打她软肋。
“完全不想。”云见离拒绝的很快,也很坚决。
上回就是信了他的邪才会被骗,使过的招再使一次,以为她还会上当?她又不傻。
东宫懿行当然不会如她所愿起身走出门去,云见离也没指望他能听话的离开。
“那如果换个请求,姑娘会考虑答应吗?”
云见离不说话。她认为不能够跟这个人讲太多的话,说的越多,漏洞越多,掉坑的几率越大。
何况她又不是庙里供奉的神佛没有义务要福泽天下庇佑苍生。
东宫懿行虽面不改色,但也自知理亏,他伏地一拜,诚恳道:“上回,纵使在下有千万般不得已,但终是在下辜负了姑娘的信任,不曾履约,今日特上门请罪,求姑娘不计前嫌,给在下一个机会弥补前日过错,听在下把那个未说完的故事说完。”
云见离动也不动,站得笔直的受了他一拜,她受得起这一拜。
“不如先说说的请求,看我能不能办到,不要白费了先生口舌。”
东宫懿行未言语,也未起身。
“不过话先摆在这儿,我不会代替任何人去祭祀山神。”云见离冷声道。
清泉镇遗留的陋习关她何事,求她还不如去求那个主持仪式的老者,或者求那些饱受饥荒之苦的村民希望大,要他们别再搞用活人祭神这档子损阴德的事,今天东宫宛宛被祭,明天西宫宛宛被祭,只要他们不停止祭祀,那么宛宛复宛宛,将宛宛宛宛无穷尽也。若是被选上的都要找他人去替,那替的人又要找谁替?没钱没势,没依没靠就只能认命是么?
“不,不是这个。”东宫懿行起身。
“哦?”云见离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东宫懿行垂眸道:“求死。”
求死?云见离没明白,确认道:“你要死?”
东宫懿行:“是。”
云见离皱眉,“你在跟我开玩笑?”
求什么死?要死的话用得着求她?随便调杯毒酒,买一把匕首,一根绳索往梁上一挂,或者就拿上回给她用那迷药,往东院的深水里一躺,能死的方法多了去了,用得着求她?
东宫懿行没有说话,起身向云见离走去,云见离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快速闪到窗边。
阿尘说的,遇到危险,若敌不过,可先找到退路,以便脱身。
然,东宫懿行只是去到她先前站的地方,关上了门,取了门边两盏烛台放在桌上,把桌子周围照的亮如白昼。
云见离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站到桌后,对着自己,开始解腰带。
云见离愣住了,惊慌道:“你,你做什么?”
东宫懿行不语,抿着唇,解了腰带,又脱了外衣。
“你,你,你住手。”云见离抓着窗棂准备跳窗离开。
“别怕。”东宫懿行叫住她,与此同时,外衣落地,仅着中衣,“有些事,做比说可信。”他道。
做?做什么?捅自己一刀么?
云见离随意一想,就见东宫懿行手里多了把匕首。
“你……”云见离一时说不上话,她想起东宫懿行身上遍布的伤口。
还没来得及制止,东宫懿行左手拉开衣襟,露出左胸膛,右手持匕首朝心脏的位置狠狠刺了进去,不带丝毫犹豫。
刀刃入体,发出“噗”的一声异响,在安静得只听得到烛芯爆破的“噼啪”声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别!你别动!”事态紧急下的云见离格外冷静,她一边喊着让东宫懿行别动,一边翻箱倒柜的找老医头送她的医药箱。
一阵“叮哩咚隆”后,云见离在柜子角落搬出一只盒子,里头的东西按内外伤内服外敷等作用进行了分类,云见离拿起写了“外伤”二字的小包转身去看东宫懿行,就还有两三步远时,云见离却站住不动了。
烛光下,东宫懿行连眼都没眨一下就把匕首拔了,他好像感觉不到痛,而且匕首拔了,却没有血随之喷涌而出,甚至连刀刃都是雪亮雪亮的,一点血迹都没有,但是他心口又的确有道血红的皮肉翻卷的刀痕,说明他刚才确实捅了自己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