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最大的资本也在自己。”侯嫮看着姬辛的双眼,鹤眼清润,“天越是百姓的天越,陛下是自己的陛下。”
“陛下有治国之才,经天纬地之功,除了您,天越找不出第二个人。”
“陛下,这是您的资本,吸引……”侯嫮捂着嘴,弯了眉眼,“小姑娘的资本。”
姬辛今日的所作所为,侯嫮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是少年对于爱情的好奇和渴求。
不识情爱滋味,不懂其中甜苦,还以为换上个衣服扮演那所谓的红衣伶人就能明白。
可是啊,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不需要情爱,有的人靠情爱度日,有些人在爱里越来越好,向阳而生,有些人被拖入泥潭万劫不复……
所有经历,皆是不可复刻。
侯嫮话落,姬辛羞红了脸,“什么小姑娘,太师说什么呢!”
别过脸,不再让侯嫮看见自己脸,姬辛微垂的眼睛被睫羽半掩,藏住了其中的失望。
他哪里是真想“扮”那劳什子的戏子?他是想试探。
太师到底年长他五岁,他害怕太师心有所属,辞去太师一职。
戏文里,这样的太多了。
女子为了所谓的“爱”,为了那个男子,抛下一切,包括父母亲属,包括生她养她的那方水土。
他害怕,太师也会这般。
抛下太师一位,抛下天越百姓,抛下……他。
但是……仅仅是这些吗?
姬辛眼睫颤了颤,心底有些酸涩。
太师那般直白地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好像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他……有点不开心。
胸口闷闷的,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侯嫮笑看着姬辛的背影,摇了摇头,拿着手上的奏折接着看起来。
身后安安静静的,姬辛扭过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看着奏折的侯嫮。
如果用一样东西来形容太师,姬辛想,那一定是用墨画在纸上的竹。
不是真竹,是画竹。
真竹栽在地里,受天地滋养而生,时常被人砍了去,或者做竹筒饭或者装酒,有烟火气息,便是好好的长着,太漂亮了,也会收到一堆人的观赏。
画竹是用墨画的竹,一定是一个大家,倾尽毕生心力画下的,谁也没办法折去它,谁也没办法让它弯曲。它是另一个世界里的,借画师的手来到世上,独一无二的。
人人都知道它好,可谁也无法真正得到它。
还是用墨画的,因此便有墨香,气韵悠长,见之忘俗。
侯嫮稍低着头,朝服领子宽大,内里白色的义领贴着脖颈,纤细的好像一把就能折断。
姬辛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脑中一片空白,直到侯嫮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才猛地低下头。
“陛下?”侯嫮不解。
怎么陛下……好像在躲什么?
姬辛压下心底不知为何升起的一小团火,抬头笑了笑,“太师,怎么了?”
见姬辛模样并无不妥,侯嫮暗道只怕是自己多心,轻笑着摇摇头,“并无。”
就又低下头看奏折了。
姬辛低着头,极小声地松了一口气,挪着步子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还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侯嫮。
侯嫮一场病生了小半个月,许久没有上朝,因此今日就待的晚了些。
看外头的天已经快暗了,就起身向姬辛示意自己要离开了。
“太师!”姬辛叫住了她,桌下的手攥在一起,“今日御膳房,做了些新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