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眼泛着一点水光,清澈见底,里面没有一丝杂质。
“你是贵人家的夫人吗?”那小药童突然问道:“你穿的衣服很好看,那天还拿了那么多钱出来。”
侯嫮停顿片刻,点了点头,“家中尚有资产。”
“我是我师傅从慈安堂里领养的。”那小药童几步靠近了侯嫮,“小六说她很喜欢那件新棉衣。”
“小六是你的伙伴吗?”侯嫮弯着眉眼蹲下身子,与那小药童平视,“你今年多大了。”
“师傅说我今年八岁了。”那小药童掰着手指,看起来不算特别机灵,比之当初同样八岁的姬辛,更是不知道差了多少。
“八岁……”侯嫮算了算,“你是留在医馆和师傅学东西?”
那小药童摇摇头,“没有,师傅说我不识字,要去私塾读几年书才能回来帮他,可是私塾很贵……”
“臭小子,说什么呢!”
一张大手拍在了那小药童头上,看着重可是侯嫮看的分明,落下的时候减了力道,说是轻飘飘摸了一下也有人信。
原以为施保慧是要培养一个继承人亦或是找个打杂的小工,可是刚刚那话……
战乱结束虽然已经有七年,可各地始终没有恢复到以往水平。
供一个孩子去私塾念书并不容易。
侯嫮眼睫颤了颤,掩下其中深意。
施保慧对着侯嫮笑了笑,“夫人,这是药。”
黄褐色的纸包着,方方正正的,应该是放了个盒子。
药在里头。
侯嫮接过药,“多谢。”
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离开的时候手在桌上拂了一下。
施保慧看着侯嫮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一扭头就看见了桌上放着的银琔。
“这是哪儿来!”
小药童摇摇脑袋,“不知道,刚刚还没有呢。”
施保慧拿着银琔,银琔底下的印记和之前侯嫮给他的那块一模一样,他也明白了。
是侯嫮留下的。
想来是刚刚听到了小药童说的,私塾很贵……
施保慧几步追出去,却已经看不见侯嫮的身影,面前只剩下余雪,孤零零的,不好看。
一点也不好看。
这夫人多好的一个人,怎么偏生就……
施保慧长长叹了一口气,见一边的小药童也追了出来,又是一巴掌拍到他头上,“臭小子,叫你乱说话!”
小药童一撅嘴,只不说话。
…………
侯嫮提着药,脚步有些虚浮。
小巷子里没有人,实在过分冷清,虽说是借了借口来太医署看望佩玖,可是侯嫮并不打算进去。
路面有些滑,侯嫮走的很慢,身后有几个孩子跑着经过侯嫮,
热热闹闹的,尖叫着,手中的冰糖葫芦扬着,还有两个小红灯笼。
前面跑的最快的那个女孩头上带了个虎头帽,回过头来一笑,就让侯嫮愣在了原地。
真奇怪啊,明明那么吵……
明明她最喜欢安静了。
那群孩子跑的很快,像风,只是浅浅拥抱了一下她,又将她留给无边的凄苦。
侯嫮垂下头笑了一声,听不出来是开心还是难过,再抬头时,神情淡漠,走向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实在是难受得紧,侯嫮捏着手中的帕子,嘴里含着酸梅,眉头稍蹙,一副病美人模样。
马车突然停下,外头传来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