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辛没有再看廉诗青一眼,眸光睨了小德子一眼,压下心底的怒意大步离开。
廉诗青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幸好被旁边的宫女及时扶住,才不至于狼狈。
小德子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
陛下的责罚降下来,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着。
一行人回到紫宸殿,姬辛往前走了几步,忽而停下,转身一步一步走进小德子,然后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在太师面前露了脸,朕就不敢杀你!”
姬辛常年习武,这一脚力度不小,小德子本就是阉人,阉人大多身体不好,他趴在地上半天抬不起头。
姬辛却没有轻易要放过他的意思。
殿内的宫人跪了一地,个个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有什么声音被姬辛听到。
明黄的锦靴在小德子眼前停住。
小德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而后恭恭敬敬地跪着,“奴知罪。”
姬辛蹲下身,低头看着跪着的小德子。小德子弯着腰躬着身看起来很瘦弱,就像他是个暴君,在欺压一个本该无错的人。
小德子怎么会无错呢?
身为天子内侍,却妄图干扰帝王行事,这就是他最大的错!
“杖责三十,然后送去掖庭。”姬辛站起身,声音冷淡不近人情,一句话几乎是定了小德子的后半生。
“奴,谢陛下。”
…………
姬辛躺在床上,明黄的床帘将床和床外的所有割开,在这一方不大的天地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不懂为何今夜要放什么所谓的蝴蝶,可他敏锐地猜到了一点。
这大概是天子宠幸妃嫔的一个方法。
至于那个爬树摘梨花的人,姬辛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他只知道,他不开心。
不是那种能说出口的不开心,而是钝钝的,在心口慢慢捶打两下的不开心。
他无法宣之于口,也无法广而告之的发泄。
许是因为前几日他成了人,宫中那么多双眼睛在看,那么多人希望他能长大,然后纳妃,然后和那些妃子行周公之礼,而后顺理成章的诞下皇嗣,这样万一他有一天出了什么意外,满朝文武才不至于慌乱。
这似乎是他该做的。
可是只有他知道,他一点也不想这样做。
他不想稀里糊涂的和仅有一面之缘的女人在一起,也不想和她们有太多关系,更不想……
让自己的身体从此印上了别人的痕迹。
姬辛的手缓缓收紧,锦被被握出捏痕,或许他年纪该再小一点,这样这一天才会来的晚些,可是……
再小的话,太师都怕是要将他当做侄儿看了。
他年岁大一点,就不必有太师监国,他年岁小些,本该不可能的事便越发不可能。
这似乎是一道无解的命题。
姬辛这一夜睡得不好,千里之外,黄沙遍野,狂风呼啸,同样有人睡得不好。
金萱猛地坐直身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间冷汗淋淋,身上的衣物也半湿了。
屋外的风还在呼呼吹着,金萱下意识将手探到自己枕头底下,在摸到熟悉的金属质感的刀鞘时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深夜,似乎安静得很,又因为外面的风而显得不那样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