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陛下手段柔和了些,叫那些世族并不放在心上。
又或许是因为朝中世族出身者过多,就连她,不也默认是江南顾氏出身吗?
侯嫮手中动作停顿了片刻,纸上就晕开了一片墨渍。
外头的雪下大了,枯枝被压塌而后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侯嫮的心跳跟着停了一瞬。
雪越下越大。
屋子里的地龙烧的房间热乎乎的,和屋外全然是两种模样。
侯嫮喝了一口白水,压下嗓子眼的干涩,眼睫颤了颤,笔下的字越写越快……
…………
…………
一转眼,就又是一年新春。
街道上挂起了红灯笼,有些富有情趣的人家,还在红灯笼上添了几笔画,或是年年有余,或是金玉满堂。
都是美好的寓意。
侯嫮照例在年初二这一天去了城外竹林祭拜侯脩和剑奴。
一年未至,坟包周围又长了不少杂草,轻易能将裙子划开一个小口。
二人祭拜完剑奴后,佩玖就走至马车旁,隔着不远不近的一小段距离等着侯嫮。
三叩首,而后是照例将这一年发生的写在纸上的大小事情烧给侯脩。
除了……她患上心疾一事。
眼帘微垂,丹唇半启,侯嫮一字一句将事情又复述了一遍,其中或多或少加上一些自己的见解。
一如以往几年。
话说完,侯嫮又是一叩首,这才起身离开。
正月二十,官员上述去年功过政绩,礼部二部主事萧承文连升三级,官至礼部郎中。
说是礼部郎中,谁人不知自前礼部侍郎云一梦身死之后,新任侍郎便由郎中代任,倒是巧的很,不正是萧承文所在的这一部吗?
朝中官员心下都有了些计较。
原看着萧承文从蔚川回来,却只做了小小主事,还以为是太师对其不满,如今看来,不是不满,反而是满意得很。
不然也不会刻意将他放在基层两年,只待时机一成熟,立马上任要职!
朝臣心中打着小九九,侯嫮和姬辛却没这么多时间去管。
“狼主第六子金敏坤,于元月初八,殆。”侯嫮的目光在那一小行字上扫过,朝服下的手指微动。
“先是狼主四子,现在又是狼主六子……”姬辛的手交握着,眉宇间是藏不住的烦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狼主七子相互厮杀有死伤本是常事,更是姬辛喜闻乐见的事情……
可那是建立在姬辛知晓是谁动的手,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只知道死了人,是谁干的,怎么干的,甚至是不是为了争夺狼主一位,姬辛什么也不知道!
“贺兰山传来的消息,摄政王并未探查到是谁动的手。”侯嫮的声音一旦放低便有些寒凉,“初步看来,不是狼主的其他儿子。”
“若不是为了争夺狼主之位,为何会短短几个月死了两个人?”姬辛将字条放在桌上,“还是两个最有竞争力的人!”
侯嫮闻言沉默,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金谋和金敏坤死的蹊跷,他们天越人查不到一丝一毫的消息,可北漠上位者不可能全然无知,但他们却将消息瞒了下来……
脑中灵光一闪,侯嫮沉下眼眸,“杀了金谋和金敏坤的人,和狼主关系匪浅。”
狼主再年老,底下狼子再争夺权势妄图上位,但狼主一日不死,这北漠就依旧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