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哈、哈哈沈弟还真是幽默。”
吴贤此刻的笑容看着十分勉强但他的话却得到了众人一致认可——这绝对是沈幼梨的捉弄!他们宁可相信赵奉是个魁梧女郎也不相信沈幼梨是个女子不可能的!
奈何崔孝只是认真又平静看着吴贤。
笑着笑着吴贤彻底笑不出来笑容化作嘴角神经不受控抽搐:“此言当真?”
崔孝道:“这是主公的原话。”
顿了一顿:“也是真相。”
吴贤彻底噤声似中了【禁言夺声】的言灵帐下众人亦是吐不出半个字唯有脑海不断盘旋着“沈幼梨居然是女子”的话。
“这、这怎么可能呢?”
“这怎么不可能呢?若非吾主是女子赵将军之女又如何修炼?”尽管他对女性突然可以修炼的真正原因还不清楚但可以肯定跟主公沈棠有干系这么说也没错。
崔孝只是说了一句极其寻常的话却似一棵种子在多疑的沃土生根发芽顷刻长成参天大树。因为赵葳吴贤开始猜测赵奉、徐解对自己有所隐瞒但也只是猜测他们仅隐瞒“赵葳作为女性却能修炼”一事。
赵奉作为赵葳父亲担心女儿被当异端处理而选择隐瞒这也情有可原;徐解作为徐氏家主为人圆滑不愿轻易因为此事得罪赵奉于是也选择隐瞒这也说得通。
他们只是没有主动交代。
但是——
赵葳去了陇舞才开始修炼赵奉和徐解作为知情者难道真没起疑心、没调查?
他们最后调查出了什么?
他们俩真不知沈幼梨是女子吗?
倘若知道又为何没透露丁点儿风声?
此前不曾放在心上不曾细究的内容不受控制地蹦出来——赵奉为报恩在沈棠帐下效力数年不曾有丝毫怨言;徐解跟沈棠生意来往密切甚至还让堂弟徐诠出仕她。
综上所述不透露风声可太正常了。
尽管心潮翻涌但吴贤面上却无丁点儿破绽只是笑容有点儿勉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当真是吴某看走眼了竟不知能征善战的‘沈弟’是‘沈妹’……”
待他回想沈棠的脸思绪复杂——人家那张脸是再标准不过的女相自己此前为何一口一个“沈弟”?还不是那枚文心花押!
吴贤略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累!
这两日半数僚属都因为赵奉之事主张严惩让吴贤给出一个态度他找借口说回了天海再做决定希望拖延时间理由也是正常的——黄烈兵马暂时被击退但仍有卷土重来的可能在沈棠援军抵达前两军仍有对垒的可能赵奉作为大将怎可被罚?
此举势必会动摇军心于大局不利!
倘若是秦礼一系他们心中再愤懑也会选择理解的将私人仇恨暂时搁置一旁。奈何天海一系不肯吃这一套他们当然知道现在不是发难的好机会但他们更知道此事拖延越久越不好处理。譬如说赵奉在此期间立了大功这事儿是不是就将功抵过了?
哼此事没完!
他们接二连三找吴贤谈心。
虽然不是撒泼打滚但也闹得吴贤压力极大而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则是几个什长和几十个士兵带头闹事。他们希望吴贤能公平公正莫要罔顾军营纪律纵容奸佞。
【俺们拼着这条命跟敌人打仗姓赵的却在背后搞这一出这种小人如何为将?】
【是啊指不定哪天送了咱的命!】
【姓赵的不堪为将!】
【跟着这样的人实在丢人!】
【恳请主公主持公道——】
底层士兵哪里知道这事儿的前因后果他们只知道赵奉害死了自己人再加上这些伍长什长又是他们平时最熟悉的人不少还是同村同乡比赵奉这位将军更亲密信谁不是一目了然?在这些士兵撺掇之下更多热血兵卒原地上头豁出命要求个正义。
尽管范围小也让吴贤看到哗变苗头。
加之天海一系文武的步步紧逼有打感情牌的也有软硬兼施的吴贤迫于压力只能在这时候杖责赵奉给一个交代。
原先是要当着一众士兵的面军杖两百下但在吴贤讨价还价下此事私下进行数量也减到一百。赵奉实力强这种皮肉伤休养三五日就能恢复正常不会危急性命。
只是经此一事赵奉在军中威望大挫。
日后再想统兵怕是不太容易了。
吴贤知道但也无可奈何。
同时他也意识到天海这些老人抱团比他想象中还要齐心。若能齐心对外怎么紧密都无所谓但齐心逼他这就让吴贤很是不满了。第一次萌生出好好修理的念头。
好不容易处理了赵奉一事跟着又接连爆出赵奉之女和沈幼梨的真实性别还顺带让他发现赵奉和徐解生出异心的把柄……
若是平时吴贤早就发作了。
此刻却只能将事情狠狠咽回肚子。
毕竟天海和陇舞还要结盟共同对抗黄烈等人。跟生存相比这些都不重要。
吴贤笑着接待了崔孝等人仔细询问
沈棠境况打听她目前的兵马数量。崔孝仿佛没察觉从容应对该说的一字不落不该说的守口如瓶。一时气氛还算融洽。
偏偏有人就不乐意了。
吴贤设宴薄酒招待崔孝等人此前挑事儿的武将瞪着那双铜铃大的阴鸷眼睛阴阳怪气地道:“崔使者此前好像说过‘崔某曾事吴公’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问的是崔孝看的却是秦礼。
崔孝仿佛看不到刀光剑影轻摇刀扇:“公肃投奔吴公多久崔某便效力多久。”
武将似轻蔑地“呵”了一声。
咄咄逼人道:“哦?当真?那崔使者又是何时投奔的沈君?竟是连一声招呼也无。怎么说也共事了这么多年倘若崔使者有了更好的去处主公自然也不会拦着。”
一番话听得公西仇等人津津有味。
瞧谁说武胆武者不善脑力的?
这位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笑里藏刀的嘴皮子功夫可不比寻常文心文士弱啊。
只差明说崔孝是吃里扒外了。
招呼不打就跑路不是背叛是什么?
崔孝轻笑着弯了弯眉眼没有被对方激怒的意思面上毫无羞愧:“哦崔某在淼江渡江一战结束就递交辞呈了……不过吴公日理万机没有注意到也正常……”
说来可能不信但崔孝真的走了流程。
但他也清楚自己那份辞呈就跟自己以前写的建议一样全部没被吴贤看进脑子。
这事儿也能责怪他么?
被点名的吴贤:“……???”
不是他有收到崔孝的辞呈吗?
一时间吴贤如坐针毡他真不知这事儿但又不能明着说:“确实有善孝的辞呈只是没想到善孝选了沈弟……妹。”
没有他也得说有。
那武将冷笑:“去的还挺急。”
他说完旁边一人还帮忙开腔:“沈君素有仁名崔使者选择她再正常不过……只是不知道为何突然萌生去意?”
是不是对吴公有什么不满?是他崔善孝独有的不满还是秦礼一系大多数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