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座七十多米高的大塔上,可以俯瞰整个东京城,灰瓦绵延如浪涛,御道宫城,灿然明丽,震撼至极。
然而,这还不算汴京至高的建筑。
比起与雁青塔一东一西,相互对望的功德天枢,雁青塔骤然黯淡无光。
那根巨大的圆形碧绿石柱位于司天监中心,直入天际,像连通天界与凡间的桥梁,上面雕龙附凤,隔着这么远看去,江芹依旧能感受到庞然巨物带来的视觉冲击。
系统弹出的提示框显示,那是先皇帝为唐寄奴所建的功德柱,意欲向诸天神明赞颂他的功德。
大风吹得她满头的发不住向后跑,只剩一张大脸庞子迎着风。京城最宏伟的建筑,居然是大佬为小弟表功勋,赞功德所建。
她长久地望着‘唐寄奴’这个名字,任高处的风在自己耳边叫嚣。
从塔顶走下来,两条腿颤得快不是自己的了。出了一脸的汗,头发像是刚睡醒似的,江芹掬了捧殿外池水抹了把脸。
正要离开,一个圆脸少年迎了过来。
滔滔不绝向她推荐在雁青塔供奉长明灯的千百种好处。
她解开钱袋,干脆地交出一块指甲盖大的碎银子,复又拿出更大的一块,吩咐道,“长生牌上写上‘江氏夫妇’四字,供在塔顶,面朝司天监的方向。”
少年没多想,欢喜地收了银子,连声称是,许诺三天内办妥,此后随时可以来验查。
回到晏府,她洗了个澡,头顶长巾搓头发之际,门外响起一声气急败坏的低吼:
“江芹,出来!”
手上动作停了一下,听着确是宋延的声音。
这还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称呼她,之前不论怎样游说,倔驴坚持己见,天塌不改地唤她‘江姑娘’。
今个是怎么了,太阳又从西边升起了吗?
甫一开门,啪啪两下,什么东西被人粗暴地摔在了门槛前。
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两本蓝皮话本。视线顺着那双长腿往上走,宋延紧皱眉头,神色不悦,脸色倒是比她出门前红润了不少。
“你……!你……!”他欲言又止。
“我……!我……!”她学舌,不解地看着他,“我怎么了?”
宋延胸膛轻微起伏着,眼中倒映她歪着头,发梢还在滴着水的模样,眸光仿佛定格了一瞬,不自觉地拢了拢五指,似乎发丝拂过的感觉依稀犹存。
江芹眼看他的脸越发显红,摘下头顶长巾,在他面前晃了晃。
女儿家头油的清香裹在流动的空气中,似夏花无知无觉地绽放,撩拨而不自知。他怔怔地看她一眼,意识到不可久留,匆忙转身离去,只甩下一句:“不知所谓!”
只见他快步走回房,砰地把门关上。
几秒后又打开,哗啦啦丢出另外几本话本,再一次砰地合上。
江芹登时肩头一抖,眨巴着眼睛,像一只被惊着的大鹅。
这人怎么回事啊?
生的是哪门子的气啊?
她蹲下身,伸手去捡起被宋延摔在门前的话本,念念叨叨着拍了拍书皮。
下意识一翻,一张活色生香的插图蓦地闯进视野,接着脑子噔地一声,仿佛有根无形的弦崩断了。
心存侥幸,就着文字默念几句,当场傻眼。
这……这……
这怎么是本小黄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赶忙去翻另外一本,好家伙,除了开头几页以外,后面连字带图,花样层出不穷,香艳得让人脸红心跳。
心中一阵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半晌,后知后觉的她才领悟过来,当时小贩说的“压箱底珍藏绝品”是这意思。
惨了惨了。
这一波白给,辛辛苦苦刷来的好感度不得扣成负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