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曹家预备好的名刺,一行过州府盘查很是便利。
自从各州府频频有妖魔现身之后,百姓无心度元节佳节,从元日起,人们骑马骑驴,大包小包,频繁来往各州府,乘船的乘船,行陆路的行陆路,只为回乡省亲,看看家中亲人是否平安。
各司衙门也没闲着,救助伤民,为落入妖魔口内的无辜百姓安排葬地,架棚施粥,重修民舍。
每日,城门门洞来来往往,单是运数各色木材、砖石的马车,就能从早行到晚。
大梁版图甚大,各州消息灵通程度不一,好些州府还只是刚刚收到王皇后薨逝的消息不久,比如忠州城,城门外布告上就贴着衙门抄写的官文,既逢国丧,禁歌舞欢庆。
其实,哪怕没有这一纸官文,百姓们也无心庆祝。
许多人在这次妖祸中失去亲人幼子,便得侥幸的人家,亲友中也有因此丧命或身躯不全,面容损毁的。
天寒地冻,几场风雪。
人心都是冷的。
他们乔装打扮成探亲的人,隐去一概佩剑法器,改易面容,城门士兵每日迎来送往,习以为常,心有不忍,稍稍审看之后就放行了。
忠州城内,街上来往马车运载着新伐下的木,送去衙门备用,沿街小贩商铺或开张或关张,零零散散。车马驶入,车轮压过青石,行人往来,主动避让官府运车,步子沉重缓慢。
整座忠州城犹如被风雪冻过。
几人找了一张尚在开张的客栈落脚,用饭梳洗,也让连日赶路的几匹马好好吃些草料,引些净水,歇息一番。
各人只有安排,这天午后,宋延在屋内助曹国舅调息,江芹花了些碎银,请客栈掌柜准备食材,短暂歇过一会儿,就埋头在厨房里忙碌。她去到哪里,戴着黑纱帷帽的言灵便跟到哪里。曹太后的生魂不是谁人都可以拿得起来的,没有妖力作为包覆,只有她能轻松收取。
这样看来,身为阴山大妖,也不是没有好处。
阿备吃了顿饱饭,心满意足,跟在江芹身边添柴火,闲时拿着一块巴掌大的小木头,用匕首削削磨磨。
临近傍晚,嚣三娘回到客栈,带回一位精神矍铄,慈眉善目的中年妇人,衣着十分朴素,腰间悬着一柄长剑,看样子,像是位修士。
中年妇人一进入客栈,神情充满期盼,目光在客栈里扫视一圈,似乎在搜寻什么。
江芹正巧带着阿备和言灵从厨房出来,撞上正说话的嚣三娘与妇人,妇人见到年轻女子,立即上前几步,上下打量她,又往黑纱帷帽里看了几眼,自觉都不像,面带狐疑。
“嚣前辈,这位是?”江芹问道。
“马……”嚣三娘一顿,咽下“呆子”两字,改口道,“这位原是马家里服侍的老人,街市上碰巧撞见,想来见姓傅的那丫头一面。”
两人在衙门收容被妖魔所伤的百姓所建造的济世堂相遇,当年嚣落曾住在马府一段时日,妇人对其印象极深,加之他驻颜有术,模样没多大变化,妇人一眼就认出是他,派遣弟子上前询问。
竟果然是当年府上贵客。
时移世易,马府,傅家皆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