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田定定精,眼看着尘雾中走出的女子来到面前。
“江芹”直奔荣玉衡而去。
“芹芹?”
“是我,六郎服药了吗?”
荣玉衡怔愣着,恍惚间像在梦中,看着她的脸庞,不由点了点头:“服过了,若是没有你的药,只怕我捱不过两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来带你们出去,门外守备我已尽数杀了,时不我待,你们快随我来。”说罢,“江芹”回身,看向陆田,“陆大哥,六郎虚弱,还请你搀着些。我们必须赶在被发现之前离开这里!”
陆田忙点头,急忙上前要扶荣玉衡,却不见他有所行动。
“公子……”
荣玉衡怔怔没有应答。
“公子!公子!”陆田面露疑惑。
荣玉衡端坐在长案前,目光落在“江芹”脸上,愣愣的,像在出神,仿佛没听见他的催促。
“公子,我们快走吧!不可再在这里待下去了!符箓被毁,他们收到示警,不久就会派人来追捕我们。”
“公子!”
陆田越发心急,紧要关头,公子怎么愣住了,像块木头似的。难道是见江姑娘来了,开心傻了不成?
一咬牙,顾不得答应不答应,矮下甚至,先将荣玉衡一条胳膊搭上自己肩头,缓缓撑起来。
才踏出两步,突然听见一道淡漠的嗓音响起:“慢着,我有一句话想问问姑娘。”叹口气,“不知何人派你前来演这一出围救之戏?你不是芹芹,她绝不会为了救我而动手杀人。”
她生性旷达,不拘小节,更不会在如此危机存亡的时刻,仍旧顾忌男女之别,差遣陆田来搀扶。
容貌,行动,语气,称谓。
眼前这名易容的女子仿效得十分相似,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如果不是救人心切……不,应当是——杀人心切。
如果不是杀人心切,不慎之中露出马脚,或许真的能够骗过病重的他。
幕后始作俑者对他,甚至对江芹的性子大抵都很熟悉。
先有这一锦囊的天青草解救他于濒死关头,再见到芹芹出现,冒险来救他,他拖着病体,必然深以为念,心绪汹涌。
这等情形下,容不得多思多虑,立即跟她逃走。
偏偏问题就出在天青草。
锦囊中的天青草不但退去了他的高热,且疏通周身筋骨障碍,让他能从汹涌病势中获得一线喘息的机会,获得异常的清醒。
闻言,陆田已然戒备,面色大变。
“江芹”本已匆匆走到门前,一脚举在门槛上,蓦然顿住。
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情急之下,多说了几句并非陈径师兄吩咐过的话。
心中暗暗愤懑。
没想到这个病秧子病得快死了,只吊着不到半条的命,还能如此聪慧机敏。
只好暂时忍住,和他周旋周旋。绝不能耽误了陈径师兄的大事,否则他们都无法交差。
“六郎,你多疑了。不是我想杀人,而是万不得已,出于自保,我别无选择。眼下,让我先送你去由镇妖塔下昆仑,我们真的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她说得情真意切,急如星火。
这一回,不但荣玉衡无动于衷,陆田也听出来了,冷笑一声。
“越说越错,江姑娘岂是你能仿效的!”
事到如此,女子似乎也没心思再装模作样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