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罗冷冷地摇头:“不用。”硬撑着下了床,靠在小丫鬟身上往正房走去。这样的折腾法,她这个病大约是好不了了,但就算是要被挪出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
虽是傍晚,外面风仍有些热,镶着金边的云彩挂在天际,院子里的紫薇花开了,在风中摇曳生姿,看上去分外美丽。紫罗视而不见,走三步歇一气,好容易到了正屋外,帘子外面一个丫鬟也不见,正屋中传出一片笑声,却是龚远和与丹霞、白露的。
紫罗有些晃神。咬了咬牙,就要开口,忽听身后有人惊讶地道:“你怎地来了这里?”却是花婆子带着梅子立在廊下,梅子手里还端着碗冰糖湘莲。
紫罗看到梅子,眼里放出强烈的憎恨来,扑上去一把抱住花婆子,大声喊道:“妈妈救命!”
花婆子生气地道:“这是怎么说?好端端的,你不躺着养病,偏生这样蓬头垢面地到处跑,还说这没头没脑的话,是疯魔了还是怎么了?”
说话间,紫罗已经白眼一翻,委顿倒地,引起一片惊呼声。如愿以偿的,龚远和从屋里走了出来,皱着眉道:“这是怎么了?”
明菲从蔡家回来,进门就觉得气氛不一样。丹霞候在主院门口,看见她和金簪过来就赶紧迎上去,压低声音道:“奶奶,大爷要把紫罗和梅子都赶出去呢。”
“为什么?”明菲吃了一惊,是赶出去,而不是送走。
丹霞提心吊胆地瞟着正房方向,迅速将事情的经过简要说了一遍,道:“紫罗说梅子欺负她,要害死她,梅子不承认,说紫罗是吃不下东西,害怕被挪出去才胡说的,又让紫菱来作证,也不知怎么说的,说着说着就牵扯到了您,大爷发了火,索性将她二人一并发落了。此时都拘在房里呢,说是明日一早就送走。”
明菲提步进了正屋,龚远和歪在罗汉床上看书,看见她进来,放下手里的书道:“怎样,家里可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若是你母亲忙不过来,我也可以请两日假。”
明菲见他表情并没有什么不愉快的征兆,接过白露递上的帕子,笑道:“她也不是第一次办这样的事了,有我帮她看着华哥儿,她就能施展得开。”
龚远和点点头:“你打算送点什么给你四妹添妆?”
明菲叫金簪开了箱子捧出一套新做的镶珠银首饰:“一对簪子,一对头钗,一对手镯,一对耳坠,花了八十两银子。你看怎样?”
不过就是过得去而已。龚远和笑道:“好歹是你妹子,又要做了隔壁的表弟媳妇,多添上些。”
“没什么意思,我们穷么。”明菲将匣子盖上,主动问起他:“紫罗和梅子是怎么回事?”
“哦,这才几天呢,就闹腾成这个样子,本来想留着她们将来配个得力的管事,日子也好过,既然等不得,索性早些打发出去,省得添堵。”龚远和淡淡地道,“紫罗就让她暂时去我们那个养狗的庄子上养病,那里她是相熟的,也没人会慢待她;梅子,我想问问你的意思,是不是送去你那个陪嫁庄子?”
听这个话的意思,人无论如何都是一定要送走的。各打五十大板,谁也得不了好,这是警告所有人呢。明菲惭愧地道:“都是我没管好家,叫你操心了。”
龚远和叹了一口气:“你怎地又想到那里去了,我这都是为你着想。这两个心思都太重,不宜长留身边。你打发紫罗,怎样都有人有话讲,说你容不下人,打发梅子,又要得罪你继母。我来做这个恶人,是要叫你高兴,不是叫你来和我说这个话的。你要是觉得梅子此时被赶走会叫人看不起你,就让她暂时先留一段时间如何?”
一席话说得明菲说不出的滋味,只能抬眼看着他:“你为我着想,我怎能不为你着想?你怎么安排都行,我没意见。”紫罗有现在这个结果,和她脱不了干系,梅子能做到这个地步,也和她睁只眼闭只眼有关系。但龚远和的态度却是出乎她的意料,他未必不知道她在其中起的作用,但他没有点破,而是顺利帮她达到了目的,她还能说什么?
龚远和微微一笑,将她拉过去:“老爷子答应写信给爹爹,到时候他也会出面。”
一切备齐,只欠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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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0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