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了那么多,温忻钰只是垂下眸,一言不发。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话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不过见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她实在看不下去,直接走了过去将他推出门外。
郁青手拉着门,淡淡地看着他,“我希望大人你不要后悔。”
说完后她便将门栓住,身子倚靠着门,慢慢地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看向自己扔在地上的红盖头。
程郁青心里明白,若温忻钰不好好跟师姐告个别,恐怕再见面就是大结局了。
既然是最后一面,便要好好告个别。
不过仔细一想,自己嫁给温忻钰,日日守着心中牵挂别人的人,还不如跟一个傀儡过呢。
她将丢在地上的红盖头捡起,小心翼翼地拍去沾上的灰,仔细摩挲着盖头上的花纹,叹气连天。
亲手为她绣上盖头,一直期待着她与自己成婚的温忻钰,如今倒是阴差阳错和自己成了婚。
书中描述他入魔时心中还一直想着和聂清颜一起圆房的娇艳画面,可惜了可惜了,如今佳人不在怀,还跑到别人怀里去了。
任谁都不开心。
她也不开心。这么平白无故就嫁人了,还嫁给了自己不喜欢的人谁会开心?
虽然温忻钰长得帅,人也好,而且还有钱不愁吃,可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单恋别人老久的男人?
而且……她也早已有心悦之人。
就这样被程郁青赶出洞房后,温忻钰完全清醒了,脑中一直回荡着她那句话。
“我希望大人你不要后悔。”
……
他终是反应过来,飞快地往外走去。
“诶,温大人!温大人!”
荣娘推开门来,便对上程郁青落寞的眼神,她心疼地扶着郁青起来。
郁青握住她的手,“我没事的。”
反正走了也不会再回来了。
荣娘紧蹙着眉,“傻孩子,等了那么久。”
她苦笑,“对了,袁琛呢?”
“还在招呼客人呢。”荣娘抬起头问她,“是有什么要紧之事要商量么?要不我去叫他?”
程郁青垂下眸,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只是觉得他又要不辞而别,也想好好和他告个别罢。
“荣娘,”她笑了笑,“待他忙完后,便让他来这一趟吧。”
温忻钰一路向北,飞快地骑着马,只想快点、再快点赶上他们。
也许迟了一个时辰,但好算他们赶得不急,在到达驿站之时,便见到了熟悉的两匹骏马与马车。
他知晓他们应该在此,便进了驿站。老板见他身穿喜服还有些奇怪,但还是走上前来,问,“客官是要住宿?”
“不,”他四处张望,试图找到她的身影,“我要找人。”
老板皱眉,“公子要找谁?”
他侧头,问,“老板刚才可有一男二女来住宿?”
顿了顿,发现刚才的客官正是一位少年和两位少女,其中一位还带着手铐……
生怕找上麻烦,也不敢多搭话,只随便安排两间房间就让他们上楼了。
老板神情惶恐地盯着他,“公子,你与他们……”
温忻钰将一锭银子递给他,冷声道,“你去叫一姑娘下来,就说我姓温,她明白后会下来的。”
老板顿了顿,托着还带着点重量的银子,只好妥协往楼上走去。
听到敲门声,以为是送菜来了,结果却见的是赔笑的老板。
江浊皱眉,“有何事?”
“姑娘,”他探头往里处看去,看向聂清颜,道,“有个姓温的公子在咱店楼下,说是要来找您。”
江浊回过头去,对上她有些诧异的眼神。
温忻钰?他怎么会赶到这来?
聂清颜走了过来,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姓温的?”
“是啊,那位公子还穿着喜服,来时还把我吓了一跳。”
他这样一说,那就确信下面的是温忻钰了,聂清颜叹了声气,只道,“行,我下去看看吧。”
江浊忽然拉住她的手,眼神复杂,“要我同你一起?”
她摆手,拒绝道,“不用了,他既来找我定是只想同我一人谈。”
闻言,江浊脸色一沉,缓缓松开她的手。
心中莫名恐慌,生怕她会再次回到万木堂,跟着温忻钰一起走。
察觉出江浊的心思,聂清颜宽慰地回拍了拍他的手,“等我回来。”
心中一咯噔,顿时扫去心中雾霾,江浊终是勾唇一笑,放心地让她去见温忻钰。
“好。”
在楼下见到温忻钰时,还是有一瞬被穿喜服的他所惊艳到,她瞥下眸,缓缓走到他的身边。
低下头,等着他先开口。
可温忻钰却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而后轻声问道,“走了?”
她都已经到驿站了,他还明知故问?
“是。”
又是一阵沉默,见到她明明还有许多要说的话,可是到嘴里只有一句。
“多保重。”
他千里迢迢赶来,只是对她说一句,“多保重”而已?
聂清颜皱着眉,一时还未回神过来,温忻钰便转身离开了驿站。
他再见一面,为的不是离别寒暄,而是只想再多看她一眼罢了。
能再见一眼,就已经足够了。
聂清颜直直望着他的背影,直至模糊消失在尽头时才收回视线,她轻叹转身,抬头却见江浊直直地站在身后。
四目相对,心中五味杂陈的她只觉心中烦闷得很,本来高兴地离去,这样一告别,又有些舍不得。
走到他旁边,聂清颜深吸一口气,故作开玩笑道,“我就说吧,就不该告别。你看一告别就搞得伤感了。”
江浊只定定地看着她,随即轻舒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们回去吧。”
此刻,是真真正正地与温忻钰分道扬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