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说乱七八糟的话了,估计昨夜的酒还没醒。
他又敲了下她的脑袋,“走,我送你回去,再不回去的话,温忻钰该担心的。”
“别扯开话题,”郁青抓住他的胳膊就拖,“快说!你这酒是不是有毒?怎么这玩意一喝就醉?”
“……”
袁琛未再理会,只拖着她往下走去。
他的酒本来也是酿给自己喝的,而既是喝酒定是想一醉解千愁的,自是想做得浓一些……
不过,她不必知道了,因为他再也不会拿清茶阁的酒给她喝了。
万木堂还隔了几百米,便瞧见一身材修长、身着黑色金丝鸟雀花边衣裳的温忻钰。
而程郁青一直转过头去,估计还未发现温忻钰在门口等着她……
“想要吃梅花糕么?”
忽然这么一句倒是让郁青怔了怔,貌似,上次他同自己在街上穿行还在半年前……
她已提着袁琛母亲送的绿豆糕,已经足够了,再让他买也着实有些不妥。
于是,郁青摆了摆手,“算了。”
这倒是让袁琛转头看她,“你平时可不是算了的。”
平时可是拉着他从东街的摊位跑到西街的最后一拐角的,最终可是大包小包满载而归,如今却……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幻像里看她也是这般拘谨,同温忻钰一起逛花灯节时,明明那么想吃汤圆,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袁琛转过身去,认真道,“你不必在我这里这般扭捏拘谨,我同你自是比你同温忻钰好太多。”
“所以,想要吃梅花糕么?”
顿了顿,终是释怀笑了起来,“自然要。”
拿到梅花糕后,郁青显然心情好了许多,走路还蹦蹦跳跳的,像极了小兔子。
袁琛在身后看着她,满目柔情,最终在与温忻钰视线交汇时沉下了眼。
完全未注意到后边的人的眼神变化,郁青停了下来,莫名其妙看着面前的温忻钰。
见他略微惨白的脸,估计是在这站了许久……
郁青皱眉问,“大人,你在这杵着干嘛呢?”
他攥紧冰凉的手心,“自是在等你。”
等她?见他全身微微颤抖,不禁心疼道,“大人,外面凉,还是进来说话吧。”
他却将手里的披风递给她,有些责怪她道,“你也知道凉,不知多穿些。”
这句话应该是她说才是,明明温忻钰穿得比她还少。
她笑着摆摆手,“没事没事,我穿厚了衣服不会冷的。倒是大人,应该将这披风穿上。”
他一男子穿上女子的披风成何体统?
温忻钰蹙眉,还是坚持将披风系在她的肩上,“我先去诊病人,你若是想与他叙旧还是进去说说,有的是时间。”
一说到他,袁琛便瞧见他眸中的冷意,见此,袁琛只是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又不是我让你等的,你怪我作甚?
郁青将披风往上遮了遮,点头答应道,“好。”
待温忻钰走后,袁琛走到她旁边,看着他明明冻得发抖却仍直挺的背影,不禁无奈摇了摇头。
袁琛忽而转头看她,轻声喃喃,“他好像,对你还不错。”
“是,其实他还蛮照顾我的,对我这么好,我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可如今相处下来倒是习惯了。”
他垂下眸,有些试探地问,“那,你会……”
还未将话说出来,郁青便知道他要说什么,勾了勾唇角,问道,“你是想问我会不会继续沉迷下去就跟他这样过日子得了?”
“……”他抿唇,不言语。
郁青忽的垂下眸去,“袁琛,我是一个很现实的人,如果你们永远都不会回来了,那我估计就这样过下去了。”
她紧张地捏着手指,嘴里吐出字来却是清晰得很,“虽然是假的,虽然真的不爱我,但他起码关心我照顾我,起码在我身边,我也不是一个人。”
“一个人的话,真的太孤独了。”
“没有人爱没关系,但不能没有人陪啊。我父母早逝,朋友也离去,在我身边也就只有这个温忻钰是个熟人,他就是现在我生命中的一个稻草,只要抓住了,仿佛我就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了。”
睫毛轻颤着,忽而鼻头又是一酸,喉咙也微微一哽,“我总是能说这些大道理,其实就是在安慰我自己。很可笑吧袁琛,我居然就这么认命了。”
很可笑吧袁琛,我居然就这么认命了。
她认为她以后就是这般生活,同自己不爱的人度过晚年,一个人孤独终老……
他也觉得自己可笑,竟会让她有这样的想法,她竟将温忻钰当做生命中的一根稻草,唯一能够抓住的稻草。
比起吃醋,更多的是愧疚,他垂下眼睑,定定看着她,“对不起。”
忽而抬起头,程郁青拍了下他的肩膀,“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你以后常来看我,我也会非常开心的。”
“……”
“程郁青。”
这样直接喊她名字倒是让她一瞬怔住了。
“啊?”
袁琛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不走了。”
他之前说,自己会待一段时间,如今却是改了口说不走了。
忽而眼泪含满眼眶,她低下头,小声嘟囔,“我才不信。”
万一哪天又有急事要回去,又不辞而别,到最后还不是她一个人受罪?
见她不相信,袁琛便换了个说法,“人情没有讨回来我当然不回去。”
“我想想,那十几担的嫁妆,你估计得在清茶阁干好几百年才讨得回来这人情。”
郁青顿了顿,而后轻哼一声,“你若是想要,我现在就给你送回去。”
“……”这小姑娘,不讲理的时候压根说不动。
袁琛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强让她抬头看自己,“你还回来,这人情也销不了。”
明明是耍赖的话,却让郁青心情更好了些,她垂着眸不看他,手抓着他的手腕让他松开自己的脸。
袁琛却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脸,随后反抓着她的手往里面走,“小祖宗,脸都冻红了,进去再谈谈这嫁妆该不该还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