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再多你也不会信,那还要说些什么?”
完了。
郁青现在发现,袁琛是真生气了。因为他父亲凶自己而生气了。
郁青悄悄掰开他的拳头,随之十指紧扣着,这才察觉到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她被骂,他吓到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说这句话时自己也在怕袁毅会把气撒在他身上?
可看到他这样,郁青忐忑的心倒是平缓了许多,或许是有着对比,觉得袁琛害怕的话自己就不应该害怕,就应该冲在前面保护他……
想到这,她往他前面挪了几步,却是不经意间,被散落在地上的碎片割伤了脚腕。
脚腕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虽只是轻轻一划,但那浅红的伤口在那洁白的肌肤上却是清晰可见,也刺伤了袁琛的眼。
她张开双臂,似是在护着他,“阿琛气在头上,说的话有些无礼,小女替阿琛给袁老赔罪。可千万不要因为区区外人而伤了父子和气。”
袁琛一愣,她竟然把自己当外人?
下意识地想要吼她,手却被她握得紧紧的,只见她十分落寞地低下头去,但语气还是坚硬,“虽我现在是阿琛的妻,但袁老既然将我当外人,便不要因为外人而与亲儿子闹别扭。”
听到她又重复一遍,袁琛将她的手攥得紧紧的,仿佛要将其捏碎。
而袁毅倒是觉得吃惊,没想到,她竟会因为袁琛一句气话,生怕自己会迁怒于袁琛而向自己赔罪……
“你还要闹多久?”
门外清冷女声响起,袁毅抬头一看,便见到自己的夫人身穿洁白衣裙,踏着月光走进屋中。
眸中尽是清冷月色,她定定地看着他,冷道,“你还要将爹爹施给你我的戏码重复上演在袁琛与郁青身上?”
爹爹施给你与我的戏码……
郁青像是知道什么重大消息般,满脸愕然地看着她。
只见明氏伸出手将她扶了起来,整了整她凌乱的头发,手抚在她的脸颊,满目柔和,细声安慰道,“你先同袁琛回去。”
郁青不禁喉咙一紧,满腔委屈像是渗毒的藤蔓缓缓圈住她的心脏,她垂下头,默默扶袁琛起来。
临走时,只见明氏发着大火,也学着他的模样摔了个茶杯,“你还当真是没把我放眼里!”
郁青紧咬着下唇,当做没看见里面的情景,缓缓扶着袁琛离开。
谁都不知道,明月是人与魔相爱的结晶。
她的母亲抛下魔界一切,不顾任何反对与父亲在一起;而她身为一个半魔,被村民架上祭祀台献祭于神灵时,她看见了冷眼旁观的袁毅,苦苦哀求他带他一起逃。
在大火燃起之时,祭神少女却是消失不见。
她住在袁毅的屋中,却是渐渐与他产生情愫,待二人成婚回到魔界时,却遭到他的父母反对。
他那日,便如明氏的母亲一般,不顾一切不顾任何反对地与自己父亲在一起,而他,也不顾一切与自己在一起。
那日她便认准,面前的袁毅便是她值得终生托付的伴侣。
可是她今日却是看到他如他的父母一样,审问郁青与袁琛,郁青还生怕他会迁怒袁琛,将他护在身后。
她瞧见时只觉眼睛刺红,仿佛一瞬恢复到那日,她勇敢护在他身前,面对父母的威胁丝毫不惧。
如今,那个被护着的少年却成为了她最讨厌的模样。
见她发大火,袁毅轻拍着她的肩,安慰道,“月儿,我只不过是想看一看郁青到底爱不爱袁琛。”
明氏皱起眉,怒道,“试探还要摔杯子?还要凶小郁青?”
“若是真吓跑了小郁青,琛儿可原谅不了你!”明氏剐了他一眼,不满道,“若是我未拦下来,你接下来可要真杀了小郁青。”
他赔笑道,“我怎么敢呐……”
她眉梢一挑,压根不信,“你既容得下我这半魔,却是容不下郁青这个凡人?袁毅,我倒是看错了你。”
“我并未不接纳她,”袁毅百口莫辩,“只不过刚才本想套下她的话,却不曾琛儿情绪激动了些,我自是也不能处于下风,于是,情绪也激动了些……”
说话声音越来越弱,也越来越没有底气。虽看出来那姑娘是真心喜欢琛儿,可是,也的确得罪了人家……
袁毅叹了声,“是我的错,等明日我为她赔罪。”
“明日?”带着丝丝威胁的语气,明氏盯着他不语。
他皱起眉,解释道,“如今他们二人定是要给些时间,我这般过去岂不有些唐突……”
明氏冷哼一声,不再看他。
明明自己是受伤的一个,自己是被骂的一个,袁琛却是将所有力量压在了她身上,而且她还感觉到,他浑身都在颤抖。
他害怕什么?
郁青忽的笑出声,“原来夫君也会怕父亲啊。”
“……”袁琛垂下眸,默默不语。
她把他扶进房间,蹲下身来帮他脱鞋,再次起身之后却是被他揽入怀里。
他往后一倾,他们二人便倒在了床上,郁青哭笑不得,“怎么了?”
袁琛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闷哼一声,却是不说话。
不知不觉,郁青发觉肩头上的衣衫有些湿润,这才慢慢意识到他在偷偷摸摸地哭。
想着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袁琛,竟然也会怕爹爹时,她竟然觉得有些好笑,只揉了揉他的头,“行了,没什么好怕的,只是骂了骂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明明骂的都是她,她却反过来安慰自己,袁琛气无从出,只狠狠地咬了口她的锁骨。
她果然疼得‘嘶’了声,小声责备道,“你怎么被揭穿还会咬人的?”
“你怕爹爹这没什么的呀,反正这次我保护你,你下次再保护我就行啊。”
“就像我怕老鼠啊飞蛾啊,谁都有害怕的东西嘛……”
郁青顿了顿,而后柔声道,“我不嫌弃你的,阿琛。”
谁要她劝他了?
袁琛轻哼一声,抬起头来将她往下一拉,对上她满脸笑颜的面容,不禁托住她的后脑勺,吻住她的唇。
滚烫的唇逐渐吻得冰凉,郁青推开他,好笑道,“恼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