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之后,山林复生。阳光渐隐,雾霭平升。
牛耿拉着凌赤一路朝山顶往上攀登,时刻还不忘回头叮嘱凌赤小心脚下绝峭岩壁,其心之淳厚,凌赤纵是对长门派怀恨在心,也不由得心生好感。
其实凌赤自幼便经常协同大哥凌炎和铁青儿于这山上四处玩耍,对于这周遭实在是再熟悉不过。重返旧地,心中万千感慨也是不由得满腔难平。凌赤目光一会儿落在满地重生的野草之上,一会儿又仰望天边浮云,周围鸟雀乱鸣,似是对凌赤重归故里而表示的欢迎。
牛耿听着周遭虽是喧闹却又不失愉悦的鸟鸣之声,心中也荡漾起了几分畅然之乐,回头对着凌赤说道:“嘿嘿,兄弟,你今儿来得可真不错,这山里的鸟哇,平日里可叫得没有这般欢喜呢!”
凌赤笑着不语,心中却满是凄苦:“你可知倘若六顺同盟不来扰我九鹏寨,这些鸟儿的欢乐,又是多么令人向往!”
牛耿见凌赤的眼神抖得暗了下来,便关切地问道:“不知兄台怎么了?我老牛向来听了这些鸟叫蛙叫,什么烦心事儿全都没了,只是不知兄台又有什么忧虑的事情?”
凌赤见牛耿为人极其淳厚,心中也是暗暗放下了戒备,说道:“无妨,走一处山水,念一处人物。徒增伤感罢了!”
牛耿嘿嘿笑道:“我自幼出身农家,不识什么江湖武林。后来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四海,把我给看上了,这才收我为徒,可师父一向隐世修炼,也少与江湖中人打交道。可以说啊,我对这江湖上面的事,真算得上是一概不知。至于这趟师父为何出关,千里迢迢跑来了九鹏寨做下这档子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也劝阻,可师父却始终不听,哎!不知九鹏寨未遭此浩劫之时,该是个如何的世外天地啊!”
凌赤一听他话中满是对九鹏寨的同情之意,心中也是大感惆怅:“原来这家伙还算得上是有良心的,只是师命难违,哎,罢了,我报仇之时绝不伤他性命便是。”凌赤心中对这牛耿的好感大增,只是碍于他长门派静空道人首徒的身份,不能与之结交,否则这个与天地绝缘的少年,或许还有得一丝羁绊。
牛耿见凌赤不语,还只道是自己说错了话。牛耿心想这六顺同盟来侵占九鹏寨便是有目的的,我却跟他们说什么九鹏寨无辜的话,岂不是显得我要阻挠他们似的?他们莫不要因我来坏了师父的计划啊!
于是两人各怀心思,一前一后、相对无言地爬上了山顶。山顶之上一处小屋盘踞在峭崖边,云雾环绕、苍松隐蔽,倒是一副仙人隐居的地处。凌赤跟在牛耿的身后,只见牛耿走到小屋面前,却停下不急着进去。
凌赤才不管什么尊卑礼别,瞥了一眼牛耿,大步向前走去。牛耿赶忙拉住凌赤,说道:“兄弟,你可别这么冲动。万一我师父在里面练功,打搅了他,那可不好!”
凌赤冷笑一声:“把我请来,却要我在这山顶之上受冻,难不成这便是你们长门派的待客之道?”
这么一问,倒着实将牛耿给问住了,牛耿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凌赤大笑一声:“哈!还是让小爷我硬闯吧!”
凌赤朝前才迈开两步,突听一阵迅急风声一震,紧跟着凌赤面前的小屋木门啪的一声撞开!凌赤精神一振,赶忙退身数步,掌风凌厉,飘然数尺!凌赤胸前衣衫不由得劈里啪啦一阵乱响,所幸凌赤身法迅疾,再晚些一寸,便可使得凌赤胸膛一阵滚烫!
凌赤正想要冲进去,双肩这才一抖,只觉肩头伤口寒气逼人,甚是难耐。如此这般,凌赤只好皱着眉头,骂道:“好个静空老道,请我上山,却又不叫人进去,敢问你们长门派都是这般霸道行走江湖的吗?”
只听木屋之中传来一声咳嗽,苍老阴森,寒气逼人:“小子功夫倒还不错,且来跟贫道比划比划。”
凌赤哼了一声,明知肩头伤病不宜动武,却依旧足底数踏,飞身朝木屋冲去。
啪!
又一记掌风飘落,真是个“平生青云三千丈,潇潇飘零落四方!”
凌赤早先便听盖龙说过这静空道人除了一手飞清折翼剑法独步武林之外,还有一门青云掌足以冠绝江湖!今日一见,足未出门,而掌风飘然直进数丈,足见内力之深厚,静空道人那“长门第一高手”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
凌赤身形晃动,倏尔左移,倏尔右闪,可掌风霹雳兜兜转转,灌绝不停。
“这掌风灵动有如鬼魅一般,实是难以摆脱。”凌赤一边躲闪,一边心里揣测道:“这掌风虽是飘忽,可其势道也必定弱了几分,折花拳拳风凛然,定能退开这该死的青云掌。”
凌赤心里这般揣测,可也知自己折花拳功力尚还浅薄,要像静空道人这般平推数丈,实在是不可能。只好定身不再闪避,且待这掌风袭来,一击必中!
话说这掌风实在是迅疾无比,若非功力足够深厚,又岂能恰在掌风刚至之时,猛然出招?这么一来,倒又使得凌赤精神不由得随之一震,凝神瞩目、细嗅静闻,心中突然猛说一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