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亭的心计果然并非寻常女子,在这边开战的时候,早已经偷偷派简叮咛带了几个汉子去一边埋伏着。
等到巴雅尔、莫日根等人被吓跑之时,所有蒙古士兵也都见识过莫家军的厉害,都是慌忙逃窜。正是此时,简叮咛带着那几个汉子登时杀出,在蒙古士兵的最末端抢下了好些马匹。
由此凌赤、左大山一行人又是驾马上阵,趁着夜色跑了去。
等到莫日根脑瓜子一转,发现莫家军竟然没有追上来,这才知道方才那树林里面不过区区数人而已,哪里有什么大军埋伏?但为时已晚,凌赤等人早就已经纵马跑得远了。
又是马上漂泊了数日,中原一带的葱葱密林渐渐稀少了起来。风不再和煦温柔,任意一吹,都是如刀子一般刮得人脸生疼。这风中还常常过这些黄沙,凌赤等人一边纵马疾驰,一边也是挂了一块步在脸上。
左大山随莫不服将军征战数年,对于这么一带的地形已经是相当熟悉,只见得他手握缰绳冲在前头,虽是破旧盔甲,可仍旧难掩一股大将之风。
突然只见得大路前方卷起了好一阵尘土飞扬,左大山手臂一抬,道:“前方有军队,咱们先躲一阵。”
然而这光秃四周的,又能上什么地方躲去?
只见得左大山翻身下马,立刻冲下了一个土坡,后背紧紧靠在上面,就这么躺着。左大山部下人马也全都照做,凌赤、周雨亭、简叮咛虽是不愿,但是也不得不如此来了。
马蹄之声越来越近,凌赤稍稍探起头来,只见得那些人也不过数十人坐在马匹之上,其余人等尽皆都是步行前进。全身的黄土,面目更是除了两个眼珠子看不清人究竟长了一个什么模样。
凌赤疑惑道:“不对,这不是敌人。”
左大山也跟着探起了脑袋,眯着眼睛一望,突然惊呼道:“这是弟兄!”
左大山急忙冲了上去,只见得那群人见到左大山冲了过去,仿佛认出了左大山一般,都是兴奋得哭了起来。
原来这些也是先前押运粮草时所被打散的朝廷官兵,如此一来,凌赤等一行人竟然已经达到了一百多人之多!
然而凌赤一想到左大山等人一回到军营便要被军法处置,也是不由得心中一寒。
周雨亭见状,亦是如此。
突然,只听得凌赤突然问道:“左将军,这咱们如今有这么多的人手,难道还不够把粮草给夺回来么?”
左大山看了一眼这些兄弟们,也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现如今我们也都算是残兵败将了,大家伙儿吃都没吃饱,装备不齐整,虽有一百多人,可那蒙古鞑子足足有数百之多。要夺回粮草,谈何容易?”
凌赤突然正色道:“如今时候本就不早了,恐怕粮草被劫的事情已经传到了莫将军那里。以我看呐,与其就这样被军法处置,倒不如多杀几个蒙古鞑子,死在战场上也比死在那里强哇!”
“凌赤少侠所说不错。”周雨亭跟着说道,“虽然我不是军人,也知道军令如山。然而既然古有项羽敢破釜沉舟,咱们就算再不济,跟那群人拼上一伙的气力总是有的!更何况万一胜了,那岂不是大败敌军,又抢回了粮草,功过相抵了么?”
左大山面露难色,道:“这说得容易,但我已然打了数十年的仗了,纵有军师在此,也不敢妄下断策。”
周雨亭张望四周一眼,然后道:“咱们后方的有巴雅尔和莫日根两个首领,又装备齐全,人数不少,的确难收拾。不过这四周可有什么蒙古鞑子的据点么?”
要知道边关战事并不只是主战场,在绵延数里的无垠荒地之上,到处都是大小战争的发起点。更何况到了这边外邦民族尤为甚多,就算中原无战事,其他小民族也往往会为了一些鸡毛之地大打出手,是以周围时常便会有不同民族的据点所在。
左大山从怀中盔甲当中掏出了一张地图,查看了一番,这才指着地图之上的一个点,说道:“这里便是一个据点,应当是有许多粮草的。不过守卫将士少说也有个两三百人,又是占据地利,想要拿下,不算轻松呀!”
凌赤盯了几眼,突然转头对着众将士说道:“诸位,我知道你们都很疲惫,甚至伤口的血都还没有止住,要再想来一场战斗,实在是要了你们的命。但是如今我们只能够背水一战,军令如山总归都是跪着死,敢问你们到底是想站着死在敌人的刀下,还是跪着死在莫将军的眼前!”
凌赤此话一出,只见得好些个军士都是哭出了眼泪。就连一向娇生惯养的简叮咛见了凌赤这般模样,也是不由得扯了扯凌赤的衣袖,低声道:“贼汉子,没想到你还挺重情重义的。”
正是此时,只见得左大山手中紧紧握着刀柄,脖颈出红得透血,良久,这才喊道:“兄弟们,凌赤少侠他们不过是江湖义士,并不会担心什么军法。然而却为了我们,敢上刀山下火海,你说咱们能够后退么!”
所有将士全都振臂高呼:“不能!”
左大山眼中一惊噙满了热泪,振声道:“好,那咱们就过去,拿下了鞑子这个据点!”
众人整装待发,朝着蒙古人的那个据点前去。眼见得一座座土建房屋伫立在一座山坡之上,周围昏黄的一切好似天然的屏障一般,土屋与之融为了一体,若不是左大山对周围熟悉不已,从远处根本无从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