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格尔泰的一番好意,凌赤自然心领。但如今在凌赤的心头,正式在等待着海德国师的出手。对于他而言,这一切就是一场赌博,他不能够错失那个靠近海德国师的机会。
时间很快地飞逝着,到了天黑,营帐外的蒙古兵士们也没有丝毫的懈怠。然而凌赤虽然身处在营帐之中,也能听到不远处的歌舞之声喧鸣而响。
“已是许久没有热闹过了。”凌赤如此想着,也缓缓地走出了营帐之外。当头两名蒙古士兵走上前来,浓眉紧皱,喝声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凌赤微微一笑,道:“不必紧张,我四处转转。你们跟在我后面便好,我不会乱跑的。”
那两名蒙古士兵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对着身后的又一队巡逻士兵点了点头,一行人也就跟在了凌赤的身后去。
转过了几个弯弯,但见得好大一块空地之中,成堆的火把高高竖起,其上火苗蹿动,如是一红衣艳舞的女子随歌而起。周遭围满了不下二十多个蒙古的汉子,将头盔、刀枪都丢弃在了一旁,一群人手拉着手欢唱着不知名的歌谣。
这篝火倒也实在是旺盛,不时传出几声噼里啪啦的声响,便是又有好些火星炸出,同天上的群星一道,将天地融为了一体。
凌赤就这么坐了下来,偏过脑袋抬头一望,问道:“你们这里可有什么酒喝么?”
那些紧跟在凌赤身边的蒙古汉子一听,都是面面相觑。而此时的凌赤已经转过了脑袋,目光落在了围绕篝火而歌舞的众人之上,嘴上毫不在意地说道:“就烦请诸位好汉了,去给我那两坛好酒来吧。”
这话虽然用了一个“请”字,然而凌赤的面上却只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众蒙古军士看了,也是暗暗发火,但又不敢发作,只好派出了其中一个去给凌赤拿酒。毕竟凌赤的身份也算是一国的外使,可千万不能够将他的需求视而不见。
凌赤就如此看着,也没注意到身旁已有人靠近,同其并肩而坐。那人见凌赤望得出神,竟对自己的靠近没有丝毫的反应,也是不由得为之一惊,咳嗽了一声,道:“凌赤少侠真是好雅兴!”
凌赤这才看见了自己身旁的海德国师,两人虽然是仇人,但凌赤也得要按捺住自己的脾气。而海德国师早已同哈丹巴特尔定下了刺杀凌赤的计划,如此一来,倒显得对凌赤的怨恨少了些许,竟能够发自真心地笑了起来。
不过这笑意里的真心,却是一柄好毒的刀!
凌赤也跟着笑道:“没想到日理万机的海德国师,竟然也有闲心来看看将士们的消遣。”
海德国师朗声大笑道:“哈哈哈,在下身份低微,哪里能够谈得上日理万机?不过是帮大汗分忧罢了,也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本分。”
“哦,原来是这样。”
凌赤也没有说多话,目光依旧落在了篝火旁歌舞的众人。
海德国师见凌赤没了反应,眼珠子也跟着转了一转,然后摆了摆手,对着凌赤周围的数十名蒙古将士说道:“我同凌赤少侠还有好些话要说,你们先退下吧。”
那些蒙古将士都是得了二皇子哈丹巴特尔与三皇子牧仁的双重命令守候在凌赤身边监视的,如今海德国师却要让他们离开,也是不由得一愣。海德国师立刻厉声训斥道:“怎么了?难不成我说话还不管用了吗?”
那些蒙古将士见状,急忙离开。随后,海德国师从一旁突然抱出了好一个酒坛子,对着凌赤笑道:“凌赤少侠,你看这酒,可算好么?”
海德国师掀开了酒坛之上的红封,金波玉液、香醇浑厚,酒香一出,凌赤霎时双眼放光。海德国师注意到了凌赤脸上颇有喜色,也是不由得一笑,道:“这可是大汗钦赐于我的窖藏老酒,要论美酒,只怕全天下也少有能及的。”
凌赤先是一喜,随后便是不由得诧异起来了。海德国师同他可是仇敌的关系,如今这海德国师竟然以好酒相送,这其中必然有诈。或许真就应了白日里庆格尔泰所说过的话,海德国师与哈丹巴特尔已经准备对他下手了。
“莫非这酒中有毒?”凌赤有些纳闷地想到,然而这一念头刚刚从他的脑海之中窜出来之时,只见得海德国师已然倒满了酒,先行喝下了一碗。
这一碗美酒下口,海德国师的面上已然显现出了惬意潇洒的红晕。烈酒入喉,火辣辣的爽觉从舌根直传到了胃腹,然后又升上了心房,最终化作了一丝畅快舒坦的叹息从海德国师的口中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