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回头,一张脸生得清冷秀美,眉眼间带着天生尊贵。
要她说呀,她家殿下便是那梁国公主梁飞燕都比不上殿下。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说得正是她家殿下。
姜谨莞尔一笑,“吾的身体早已痊愈,你不必忧心。”
她声音亲和温润,面上含着三分笑。任谁见了都只会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性格温和,待人亲切。
关月却听得险些落泪,殿下自从作为皇储长大,何时受过这种委屈,梅成王君为保护自己的亲儿子,硬生生的劝着君上把殿下送过来当质子。
关月一把抹掉泪水,抿住嘴唇,目光凝视着殿下纯真的眼睛,牙齿一咬,“殿下,我们跑吧,还有机会。”
以她的身份着实不该说出这番话,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殿下步入火塘。
殿下是明君,本该呆在那至高的王位上操持着天下事,而不是磋磨在暴君的后宫中争宠,以殿下的性子,怕也做不来哪些肮脏的算计。
姜谨手一顿,悠然一笑,缓缓摇头。
原主身边有四名心腹,关月说话单纯,平日里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关堰武艺高强,平日里多半作为护卫出现,也是她身边唯一的男子。
关星与关欢属于暗卫,原主不叫或未遇到险情时绝不会现身。
“跑?”姜谨漫不经心的拨开茶杯中的浮叶,“逃了,姜国怎么办?”
“这个时候殿下怎么还担心姜国,你看现在姜国被梅成君祸害成什么样了?”关月赌气的放下手上茶壶,满心满意的替殿下感到不值。
“放肆!”
严厉的嗓音吓得关月一个激灵跪在地上,回想自己说出的话脸一下变白,梅成君再如何也不是她能议论的。
眼前突然出现一截青色裙摆,顶上传来殿下无奈的声音。
“关月,你若是不满和害怕,吾可以派人送你回姜国,虽不能保证高权在手,但也能护你一世无忧。”
关月这个性子若是在宫内也这么莽撞怕不是活不过第二日,送走也好。
“不,殿下,关月不走,奴婢生是殿下的人死亦是殿下的鬼。”听完殿下的话,关月害怕的伏在地上。
“唉。”姜谨伸手扶她起来,语重心长,“关月,你知道,前路未定,若是可以吾想把你们都送回姜国,至少能保证你们的命。”
“殿下!”
藏在暗处的关堰与关心两姐妹一同现身跪在地上,语气满是震惊与伤心。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殿下孤身来到危险重重的秦国居然会想把他们都送回姜国。
关堰抱着怀中的长剑,低头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殿下,请您收回成命,姜堰的命从被殿下救下的那一刻就属于殿下,若您要我走,请你杀了我。”
冷硬的说完自己的请求,双手举过头,一把三尺的长剑呈在姜谨面前。
姜谨背负着双手,失笑,“起来吧,不走就不走吾还能赶你们不成。”纤长的手指敲击剑身,清脆的回响在耳边,“青鸿可不是给你伤你自己的,收好。”
关堰低垂着眼睛,紧紧的抱着怀里的长剑,只好殿下不赶他走,万事好说。
“该干什么去就干什么去,关月,以后莫要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姜谨转身,发尾掠过腰身。
关月红着眼低着脑袋,扭过头,“奴婢不,就算要违抗殿下奴婢也要保护殿下的安全,必要的时候一定会护着殿下逃离秦国,逃离暴君。”
“你这丫头怎么就不听话呢!”她既无奈又心暖。
关堰用手帕擦拭手中的剑,瞥了一眼红着眼眶的关月,心头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丫头撅起来不管谁都敢踢,上回他屁股也被踢了一脚,原因就是他练剑时不小心削了殿下种的紫竹。
“关月,我同你说,吾身为姜国王女有责任保护姜国千千万万的子民,若是吾逃了,秦王震怒,姜国面临的将会是秦国的千军万马,你明白了吗?”
她虽是质子,在秦王眼中是个不值钱没什么价值的玩物,可到底是烙上了秦王的印记,一旦出逃,岂不是不把一国之君如掌中之物一般戏耍。
关月听罢,心头微微泛疼,“可殿下可知秦王素有暴名在外,传闻秦王专制无道,手段残酷,每日死在他的手里的奴仆不说上百,少也有十几人。”
姜谨云淡风轻,嘴角勾出一个弧度,“你可见过?”
关月怔住:“未成见过。”她同殿下一同来到秦国自然是没机会见到秦王。
“位列君王,秦王做得比谁都好。”姜谨的目光落到楼下过往百姓,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你看,他们活得很开心。”
在场人四人的目光顺着半开的窗户往下看,神情都有些松动,眼下秦国正经历冬日大雪,可底下过往的子民却脸挂笑容,身穿暖和的新服。
“姜国的寒冬从未如此轻快过,每一日都要冻死好些人。”手指轻抚过屋内盛开正好的梅花枝,“那一年你们随我冬巡也是见到的,一户普通人家冬日里只有一身保暖的棉衣,一人身穿出门,家中孩子皆只能缩在被子里。”
随着殿下缓和的嗓音,三人不约而同想到那年冬巡的场景,眼中闪过不忍。
与秦国相比,姜国的冬日宛如死人城一般。
死亡,每日都在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