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白色劲装,背一柄黑鞘长剑,右臂空荡,虽看不到正脸,但那熟悉的身影张小卒一眼就认出是周剑来。
认出周剑来,张小卒自然便知道前面驾马的银甲人是谁,正是国公爷魏子焸。他老人家一剑斩星辰,破两道城门自然不在话下。
张小卒禁不住心头一紧,握起了拳头,不明白国公爷为何要这么做,而且还要带上周剑来一起,这不是陷周剑来于不义吗?
不过想到二人已是师徒,便也无话可说。
张小卒的目光往南延伸,落在南十城城外,叛军军阵森然,黑压压地望不到尽头。那一架架令人望而生畏的攻城器械,已然蓄势待,只待一声鼓响便会对雁城起残酷的攻击轰炸。
吱哟——
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在南六城响起,一个信号弹拉着刺目的红色烟雾尾巴窜上几十丈高空,在空中砰的一声炸裂开来。随着信号弹的升空,城外叛军的战鼓骤然敲响。
显然,这是一颗给叛军报信的信号弹。
火光、浓烟、喊杀、尖叫——南六、南七、南八、南九、南十,五城突生异乱,城内霎时间混乱不堪,但立刻就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出来平叛镇压。当场格杀,毫不留情。
“谁能拦下国公爷?!”见国公爷在南七城的主干道上纵马驰骋,上前阻拦的士兵连近身都做不到,眼看就要接近南七城的城门,张小卒心里禁不住急。
他和周剑来的兄弟感情深厚不假,但并不表示他会不加思考地和周剑来站同一阵营,他尊重周剑来的选择,他日若是在战场上兵戎相见,能不打自然最好,若是非战不可,那也绝不手软。
不过最好的情况是现在有人站出来拦下魏国公,如此还有回转的余地。
所以见魏国公一人一马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张小卒内心越来越焦急。
“魏国公为何会帮叛军?”戚长风心中不解,喃喃自语,他本以为得不到答案,未曾想却听万秋清应
声道:“因为叛军的幕后掌权者是大魏朝的遗族,他们想推翻苏皇大帝,光复大魏皇朝。”
“可是——”戚长风皱眉。
万秋清知道他为何皱眉,接着说道:“听你师公讲,唏——”正说着,她突然轻抽一口冷气,抬起手轻柔额头。
“娘,怎么了?”戚长风关心问道。
“没事。就是感觉额头这个位置隐隐作痛,可能是战斗的时候被劲气刮到了。”万秋清说道。
“——”张小卒眼角余光瞄见万秋清拿手揉的位置,忙心虚地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听你师公讲,当年国公爷之所以破开帝都城门,虽为大义,但也夹有私愤。”万秋清接着讲道,张小卒和戚长风都好奇的竖起耳朵,准备听这段不为人知的密辛。
“当时大禹境内哀鸿遍野,饥饿、疾病、瘟疫、土匪流寇等天灾**肆虐人间,大禹大地上每一天都会有数万人,甚至十几万、几十万人死去,可东西南北四路反王一同攻向帝都,都想先一步攻下帝都登上王座,眼看战争不知还要持续多久,而魏氏皇朝也着实没了夹缝求生的余地,魏国公便毅然决然,宁肯背负天下骂名,打开帝都大门,把当时最有实力的苏氏大军迎入城内。而后苏皇大帝登上王座,以风卷残云之势平定大禹战乱。”
“此为国公爷的大义,着实让人敬佩敬仰。”万秋清抑不住拱手称赞。
“那何为私愤?”张小卒忍不住好奇问道。
“当时魏王奢靡淫.乱,整日里声色犬马、酒林肉池,他听说右相家里有一小女名叫苏皖莹,长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貌美不可方物,于是色心大动,不顾右相苦苦哀求,下圣旨把苏皖莹招进皇宫。可当时苏皖莹已有婚约在身,其未婚夫正是魏国公。且魏国公与其青梅竹马,早已私下情定终生。魏国公听闻噩耗,连夜闯宫,却被大内护卫拦在魏王的寝宫外面。第二日,苏皖莹便被册封为妃子。未婚妻一夜间变成小娘,你说魏国公气不气?”
“哎,此为私愤!”万秋清哀叹道,而后语气一转,沉声道:“如若我猜的没错,这叛军的幕后掌权者中必有苏皖莹,不然这天下间又有谁能请得动早已经心死的国公爷?更何况还是让他重复当年打开帝都城门的那一幕。此举无异于揭开他内心中血淋淋的伤疤,再在伤疤上剜一个洞,把盐水灌进去,实为杀人诛心啊!”
“可是苏皖莹为何要举旗造反呢?”戚长风问道,“只因她是魏王的妃子?可是这个身份恐怕应该是她这辈子最不愿意回想的痛苦记忆吧。”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万秋清说道。
轰!
魏子焸甚是凶猛,北七城城门告破。
一位身披袈裟,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出现在北八城的主干道上,望着驾马驰来的魏子焸,道一声佛号,朗声道:“国公爷,此一去将造无边杀孽。听老衲一句劝,放下屠刀,就此罢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