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直至断气那一刻,他的父亲还死死攥着家里仅剩的一把粮种,期盼老天爷快点下雨。
李安是靠这把粮种活下来的,但不是种到地里,而是放进了锅里。
没有水,只能烧火烙熟。
一把谷种,三十粒。
他吃了十粒,分给妹妹二十粒,而后领着妹妹离开家向北逃生。
可惜并没有走多远,他们兄妹俩就饿晕在路边。
幸而得贵人相救,才没有饿死路边。
贵人救了他们兄妹二人,并又意外发现他们二人拥有不俗的修炼资质,于是便把他们安顿进了泰平学院。
这或许是上天的垂怜,赏给他们兄妹二人一条活路。
却不想,这条活路今天就要断了,只因他一时冲动,可他并不后悔。
事关双亲名声,为人子者,当誓死捍卫!
只是他放心不下妹妹。
他这一走,这世上就只剩她孤苦一人了。
这小小弱弱的女子,往后的日子该如何度过啊?
“唉——”李安越想越难过,可也只能无奈哀叹,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上天垂怜,佑他妹妹平安康顺。
“哈哈,李安,像只死狗一样被老子踩在脚下的滋味如何?是不是美极了?哈哈——”
嚣张的戏谑声正在李安头顶上空肆意大笑。
李安恨得咬碎钢牙,却又无力反驳,因为叫嚣者的臭脚正踩在他的脑袋上,并把他死死地踩在地上。
他的真元力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消耗殆尽,此刻确如死狗一般,被踩在地上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仲友武,是杀是剐,只管往爷身上招呼便是,休要说些没用的废话!”李安喝道,声音刚硬,浑然无惧。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让你嘴硬!让你嘴硬——”
仲友武被李安刚硬不屈的语气激怒,当即抬起脚对着李安的脑袋一顿猛踹。
坚硬的靴底,没两下就把李安的脑袋踢破,顿时鲜血四溅。
李安倒也硬气,紧咬牙根,愣是吭都没吭一声。
生死擂台下围了许多看戏的学子,本来还在起哄叫好的他们,看到这血腥残忍的一幕,起哄声戛然而止,纷纷露出不忍的表情。
“李安,快服个软吧,何苦遭这个罪。”
“李安,生死擂台上服软不丢人。”
“李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你就暂且服个软吧。”
有李安的同窗,或认识他的人,不忍看其被仲友武继续羞辱折磨,纷纷开口劝他向张友武服软。
“哈哈——”李安张开血染大口,纵声狂笑,喝道:“贱命一条,死则死矣,何惧之有!只怕断了脊梁骨,活着却不如死了痛快!”
台下人听了无不悚然,随之一股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仲友武却是气得脸色铁青,尤其是感受到台下气氛的变化后,禁不住勃然大怒。
他怒的是,明明他是胜利者,掌控李安的生死,可感觉却像李安是胜利者,他才是输家。
这他如何忍得了?
“既然死了痛快,那你就去死吧!”仲友武面目狰狞,冲李安怒吼。
脚上愈加凶狠,对着李安一顿猛踢,脚掌踢在李安腹肋处,都能听见清晰的骨裂声。
“唉,不过是低头服个软的事,何至于此?”台下有人摇头叹息,不理解李安的倔强意义何在。
“呵呵,古往今来,穷人的傲骨最是轻贱。”有人摇头冷笑。
但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出言反驳:“人有贵贱,傲骨岂能言贵贱?人若丢了傲骨,即便活着,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哼!”那人听了不悦,打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望向台上挨揍的李安,张口讥笑道:“这李安的傲,傲得毫无道理,不过是虚荣心作怪罢了。
仲少说的有错吗?
南境之祸乱,至少有一半的责任在南境百姓和兵将,但凡他们争口气,岂会被大牙狗连屠数城,岂能被叛军几乎攻占半个南境?
若不是我们中央城及时派兵支援,南境恐怕早就落入贼人之手了。
李安身为南境人,维护南境人的名声无可厚非,可是不敢面对事实,承认自身的不足和错误,便是虚荣虚伪。
谈什么傲骨,可笑至极。”
“南境——唉,确实让人失望。”先前反驳之人这次却没有反驳,而是摇头叹息,赞同那人的说法。
周边的人也都是一阵摇头。
“哥!哥!哥——”
一道急切的呼唤声自演武场门口方向传来,并以极快的速度往擂台这边靠近。
众人顺声望去,只见一个圆脸女生一边喊着,一边朝这边急冲过来。
“是李然。”
“李安的妹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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