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当初是在夏华成立后,领了一大笔专业安置金,不过那时候这样的人太多了,所得到的钱数额有限,是一次性的,也没有工作安排。
如今活着的不多,却也不少,毕竟这才八三年。
有些人家日子还算过得去,儿孙争气有工作,负担不重,但是有些则极为困难,各有各的需求。
老爷子做得不多,只是将这些礼品送出去,还有攒了一辈子的钱拿出一半来。他是没有一丁点给后辈留下遗产的想法,就好像跟孩子有仇似的,多留下一分都是害了人。
对别人又格外大方。
柯美虞瞧着,微微抿下唇,觉得自己可以帮老爷子一起跑跑,说不定有更好的解决法子呢。
思量了会,老爷子已经带人拉来了满车厢的东西。
结算后自然是一笔不菲的钱票。
老爷子帆布包里装满了钱,笑着问柯美虞:“丫头,看的怎么样了?”
“赵爷爷,我觉得本子上的这些还是过于笼统。咱们得挨家挨户拜访一圈,才能知道他们真正地需求。”
“我会点医术,虽然不够精湛,却是勉强能拿出手,说不定可以帮老同志们缓解下难受。”
赵老爷子连连点头,“好好好,果然是好姑娘,哎,你说我咋为国为民奉献一辈子了,亲情缘如此淡薄呢?”
“要是我孙女能有你一半,我都欣慰了!”
柯美虞早就喜欢老爷子这般说法。
打发回去保姆,顺便让她给柯家带个口信,老爷子跟柯美虞就买了份京都的地图,开始拿着笔研究,将每个人的住址标记出来,还根据家庭条件划分了等级,当然了每个人带个序号,最后在本子上规划先去谁家拜访。
柯美虞自从跟应晏相认后,心里踏实多了,对于这个世界的归属感强,所以她对食物的执着也略微缓解些。
她和应晏并不缺钱,家里进账项目不少,可是如今钱票购买力惊人,压根有钱花不出去。
她不需要像是年代文里的女主般,兢兢业业摆摊开店攒钱买店铺买四合院,也不用提心吊胆地投资地产。
秦家留下来的房产就数不胜数,还有那么多金银珠宝,这些也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们家时刻有进账,资产只会积攒越来越多。
如果她这次考察顺利的话,柯美虞想要成立个基金会,专门服务于这些因伤残而专业贡献大的老兵们。
至于基金会的钱,可以拉赞助,家里进账里拨一部分进来,还可以搞募捐,让整个社会都能关注到这里来。
而这些不过是她的初步设想,这会儿就跟老爷子坐在味道难闻的汽车里,天气已经开始炎热起来,车厢里各种气味混杂。
老爷子比较糙,可是柯美虞最受不住这味道了,鼻子凑到窗户边,贪婪地汲取着外面新鲜的空气。
晃晃悠悠他们到了乡下,下了车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徒步。
不过他们运气不错,遇上个购买农具的拖拉机,又上下颠簸一路,俩人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瞧着一望无际已经金黄的麦田,嗅着空气中麦子的清香,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他们穿得干净得体,手上又拎着东西,刚到村口就有人热情上前询问。
柯美虞笑着给人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说了自己来的目的。
村民推拒一番,接过来直接将人领到地方,路上还说了自己知道的情况。
战场无情,能够活下来就是一种幸运,缺胳膊断腿是很平常的事情。
这家的狄老爷子就是两条腿截肢,虽然当初回来的时候是县里的领导敲锣打鼓送来,还附带了一大笔钱票。老爷子确实享受了几天病人待遇,可等这一波热度下去,家里人跟没有他似的。
“哎呦,难得你们还想着有铁锤叔这个人,啧啧,他日子过得太不好了。明明是英雄,可惜儿子、儿媳妇不孝顺,老伴早就跟他分房睡了。”
“他睡的地方是用沙土和稻草铺的,满屋子的味道,个把星期清理一次就好了,还不如家里养的猪呢。”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怎么就坚持下来了,太可怜了,但是人家家人都不管,我们当外人的也管不着……”
赵老爷子听得额头青筋直跳。他们曾经可是并肩作战的伙计,却没想到晚年如此凄惨。他来晚了!
到了狄家门口时,正巧家里人围着桌子在院子里吃饭。
“铁锤婶,你家有客人,来寻叔的。”
一句话让院子里的人都变了色,“我们吃饭呢,不见!”
喊话的人给赵老爷子和柯美虞一个爱莫能助的耸肩。
周围已经有不少村民围上来看热闹,主要是老爷子穿着一身绿,而柯美虞长得又格外漂亮,跟春日盛开的鲜花似的,让人稀罕得不行。
“狄奶奶,我跟爷爷带了些东西看看狄爷爷。我们代表组织大老远来很不容易呢,您让我们跟狄爷爷说几句话,组织现在关怀老兵,让我们来了解情况。”
“您要是觉得我们不够格,那我们请书记过来?”
村民们也都起哄说,“铁锤婶,人家组织都找上来了,你们还不给开门?叔这些年过得太不容易了,能活下来都是奇迹……”
“做人得凭借良心,你们盖起了砖瓦房,用的就是叔断腿的钱,咋还能不将叔伺候好呢?”
一个妇人站起来呸了声:“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是你们家没有被伺候的废人。我公爹是因为组织才没了腿,应该组织派人来伺候的。”
“我们能一日三餐管他饭,让他活着就不孬了,咋还成了我们的不是?”
柯美虞冷声说:“孰是孰非,你心里也有一杆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