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哆嗦下,“老爷子都不计较了。”
“拿钱来,”柯美虞笑着说,“一个胳膊一百块,我这个手法可是独门秘法,这世上难寻到第二个人将他们的胳膊和下巴给接回去。”
“哪怕接回去了,也能因为受力问题,成为习惯性脱臼。”
“你咋不去抢钱?什么独门秘法,吓唬谁呢,随便一个赤脚医生,都能看好,”妇人气急败坏地说。
“行,那我也不费功夫了,离开这里你们也找不到我,正好让你们尝尝苦头。”柯美虞点点头,让司机赶紧开走。
瞧她这迫不及待的架势,让狄家人心里忐忑不已。
他们是农村人,能在村里横行霸道,全仗着家里汉子多,因为吃得好体型彪悍,如今要是他们的胳膊都出了问题。
那么以前他们多霸道的,往后也将会多受气!
时间太紧,他们根本没时间验证柯美虞说得什么独家秘法。
“呜呜,”一个汉子使劲地瞪着狄家大媳妇,挣扎站起来,不客气地往人肚子上狠狠揣了一脚。
这都什么时候了,难道这娘们还藏着掖着,让爷们受累?
他们可是瞧见身为残废的老爷子受到什么待遇,如果他们稍有差错,胳膊不能用,不也是要人伺候?
这么多人呢,这群娘们难不成还要当着他们的面改嫁?
钱再多也得身体康健不是?
狄家大媳妇被踹懵了,自己自从嫁入狄家来,在婆婆面前伏低做小,可等生了男娃后腰杆挺直,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对待。
她也是气疯了,羞恼到要命,嗷嚎一声捂着肚子爬起来,冲着男人就又挠又拽。
男人被扯得东倒西歪,两条腿慌乱地寻找平衡,哪里还能踹人?
柯美虞冷笑声,再度开口让司机开车。
司机应声,瞥了热闹的狄家一眼,突突开着车就走。
所有人都急了,乡下医疗条件不好,大家伙心疼钱,有什么小病小痛的,连乡里的卫生所都不去,直接寻赤脚医生帮忙看看。
不少人都因为赤脚大夫医术不精而误了终身的,其中就有脱臼后没有给接好,废了一只脚的。那事闹得很大,正好是局势紧张的时候,赤脚大夫一家就被赶到牛棚里住去了。
有这个先例在,大家伙其实对柯美虞的话信了大半。
毕竟刚才她可是给俩汉子给装上胳膊,让他们帮忙烧水。
“我给,”其他汉子都耐不住上来一起往死里要踹那妇人。
她被吓到了,赶忙尖声叫着。
家里汉子多,每个人俩胳膊一个下巴得三百块,九个汉子那就是两千七了!
他们家没这么多钱,可是当时老爷子从战场上下来,带了不少战利品,他们都是时不时卖上一两件,换了钱疏通关系或者改善生活。
每一件卖得价格不便宜,所以他们还有些值钱的东西。
生怕柯美虞走了,有两个汉子不要命地甩着胳膊跑到拖拉机前,拦下来。
司机也关注着狄家的动静,刹车及时,因为差点撞到人,他后背冒了一层虚汗,忍不住冲着人骂了几句。
可是那些汉子没理他,都眼巴巴地看向柯美虞。
“晚了,你们不相信我的医术,我现在提价了,双倍,如果讨价还价或者再拖延时间,那就是三倍!”
妇人赶忙回去拿出一个盒子来,“这些都给你,里面可都是好宝贝,能换不少钱呢。”
柯美虞拿过来,就三块成色普通的玉佩,加起来也就一两百块。
她将玉佩连盒子扔回去,“走!”
狄家人全怒了,都是这个愚蠢贪婪的妇人,不是她,家里什么事都没有。
妇人一哆嗦,赶忙说:“我想起来了,还有其他的,你们别走。”
她转身去拿了一个罐头瓶子,咬咬牙,递过去:“只有这些了,其他真没了。”
狄老爷子也点点头,确实,这么多年来,这些人挥霍了不少,能留下这些就不错了。
柯美虞将东西放到老爷子身边,跳下拖拉机,将所有人的胳膊和下巴复原。
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坐着拖拉机走了。
狄家人呆怔在原地,脑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呢?
老爷子被接走了,家里的钱也都被挖个干净,可以说除了这套房子,和他们养出来的壮实身体,以及那充满恶臭的窝棚,一切都跟老爷子回来以前没什么区别。
不,还是有区别的,那时候汉子们都小,由着狄老太太这个半寡妇拉扯着他们,缩着肩膀在村子里做人。
不知道从何时起,老爷子回来了,带来了一笔财富,家里住上砖瓦房,汉子们身体养得壮硕,狄家成为乡里有名的滚刀户。
现在,他们狄家又能维持多久的荣光?
而且他们还在担心柯美虞回头再来算账。
毕竟她只是讨要了钱,卸了他们的胳膊和下巴……
看着麦浪滚滚、晴朗的天空,熟悉入骨的乡路,狄老爷子又是感慨地含着老泪。脑海里总是能想起许多以前的事情,有小时候淘气地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有娶妻生子的喜悦,有背离家乡参军的豪情万丈。
可最终都变成了一个漆黑带着恶臭的小屋,折磨他几十年的冷酷家人。
他无奈地闭上眼,长长叹口气,再次睁开时,不再有丝毫怀念和眷恋。
“老班长,我,我这个样子,虽然干不了什么,但是我不想擎等着人伺候,沾组织的便宜。”
“我想趁着脑袋还清醒,手也算灵活,再燃烧余热,为组织做贡献!”
赵老爷子哈哈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嘛,小辈再好,翅膀硬了飞离家,还能指望他们跟乌鸦一样反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