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楼下,灯火通明,众人脸上洋溢着喜庆。这是泽国一年一次的祈福节。
翌日,摘星楼上,发丝凌乱,衣不蔽体的墨漫抱着胸前,躲在角落哭泣。
她不知男人是何时离开的,只知道自己昏死过去时,男人怒骂了一声……
墨漫艰难地站起身来,走向摘星楼的栏杆处,望着下方独属于泽国的繁华。人群如同蝼蚁,渺小的不能再渺小……
一阵冷风出来,墨漫凌乱的发丝随风飞舞,脸上早已丧失对生的希望。
欲跳下摘星楼,奈何体无衣避。
生时毫无尊严,死却不能落得众人不耻,将尊严“挫骨扬灰”!
毕竟,她剩下的尊严只有死的尊严了!
她实为夭国的公主,实则却只是一个皇帝乱性时宠幸的丫头所生,所以自然从小被当作丫头使唤。
墨漫是母亲为她起的名字。她不配随父姓林,而她只知她母亲被人称作芦瑜,故而她没有姓。
直到二十天前,泽国攻打夭国,早已亏空成虚壳的夭国毫无还手之力,不过十日,便被灭国。
夭国嫡系皇室早在泽国刚开始攻打夭国的时候,便抛下国家子民,去到皇后的母国夜国躲避。但却留下士兵,来防止别人逃出皇宫
泽国军队进入夭国皇宫之时,逃不掉的宫女,庶出公主尽成了泽国将士的玩弄之物,而男者,如庶出的皇子,太监侍卫等通通被杀。
墨漫自然是没有资格与能力逃走的。
在泽国军队入侵夭国皇宫之时,十七岁的墨漫躲在宫女太监们上厕所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地窖,是墨漫的母亲在被打死之前想办法挖的。
宫女太监上厕所之地,凡有点身份之人皆不会来此。就算是宫女太监,也只会在需要方便的时候才会到此。
所以,只有在这个地窖,墨漫才能不受到别人的欺负。尽管这是宫中最污秽最臭的地方,但对墨漫来说却是最好的地方。
两天后,当泽国军队在皇宫放火,准备离开的时候,墨漫本以为可以躲过一劫,从此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然而,火烟熏的墨漫实在难受,忍不住爬出了地窖。
看着远去的泽国军队,墨漫以为没有事了。忍住饥饿与身体的不适,拖着瘦小的身子朝着与泽国军队相反的方向低头疯跑。
然而,墨漫没有想过皇宫的越雨门处亦有泽国军队。
当意识到的时候是墨漫撞到了一个人,墨漫瞬间被弹飞,身子如同枯叶落到地上。抬头,墨漫便看到一身明黄色战袍,脸色阴戾,周身散发着杀伐血腥气息的男人。那便是泽国的皇帝,泽夜。
泽夜嫌弃地拍了拍战袍,厉声问道:“不是说,所有的人都已经死了?”
身后的将军来不及想,便扑通跪了下来,瑟瑟发抖,“属下办事不……不力。还请陛下责罚!”
泽夜看了看身前穿着已经脏成黑色的破烂白衣的女子,悠悠地说:“既然办事不力!回去后,就按军法处置,一百军中大板。”
身后的将军脸色煞白,但还是磕头谢主。
墨漫在地上始终没有动。
泽夜看着墨漫,眼神中有一丝惊讶,“能逃过我军的搜捕,那可不一般。既然已经免于一死,那么朕就让你以后生不如死。”
泽夜脸上带着嗜血的笑,然而墨漫却再次陷入了绝望。“来人,将她带走!”
军士上前,想要将墨漫拉走。
墨漫拼尽全身的力气,扑向泽夜,抽出泽夜腰间的佩剑,朝着自己的脖子处去。
尽然注定是无尽的痛苦,那要此生作何?
然而,剑却只是轻轻划破了墨漫脖子上的皮肤,就被泽夜将剑夺了过去。
因为之前没有想到面前的女子会自杀,才让女子有机可乘。当意识到女子将佩剑抽走。泽夜便很快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剑夺了回来。
泽夜看着被军士按住的墨漫,残忍地笑了起来,“现在想死,可惜已经晚了!”
转而,泽夜提高声音,“若是这个女子死了,你们就等着灭了九族……”
听到陛下的话,周围的军士通通跪了下来,“臣等不敢。”
而墨漫则是像失去了生气的布人,任由人拉着她离开。
……
墨漫是没有资格坐任何代步工具的。从夭国到泽国,整整十千里,墨漫都要带着沉重的锁住双手双脚的铁链行走。
在路上,墨漫不吃东西,想要将自己饿死。然而,泽国的士兵们就算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与九族,是断不可能成全她的。
墨漫不吃东西,他们便扳开她的嘴,强行喂入,完全不怜香惜玉。不对,墨漫怎么能算作香与玉呢?在泽国人眼中,墨漫连猪狗都不如。
毕竟,猪能让他们填饱肚子,狗能守家看院。而墨漫能做什么呢?大概是让他们被皇帝罚,让他们陷入危险!
天黑了下来,几个男人围住了墨漫,眼神如狼。
“你们在干什么?”这时,传来一声怒吼!
男人们立刻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他们的皇帝,立马战战兢兢的跪下,“参见……陛下!”
望着衣服破烂凌乱的墨漫,泽夜冷笑,“果然是夭国皇宫里的人,都是一样的贱。倒是果真不一般,都成为俘虏了,还不忘记勾引男人?”
墨漫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地将身上的衣服搂紧,屈辱的泪水无声地流下。
“来人,将这几个人带走,军法处置!”
听到这话,男人们开始不顾形象地开始求饶,“陛下,都是那个贱货勾引我们哥几个,陛下恕罪!”
泽夜没有理会,而上来的士兵将几个人毫不留情地强行拖走。
泽夜走到墨漫身边,粗鲁地捏住墨漫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夭国的贱人,别想耍花招,朕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后,泽夜甩开墨漫,站起身,残忍地笑了起来。
墨漫的泪水仍止不住的流,想要趁此时咬舌自尽。
然而泽夜好像预料到墨漫会这样,面色平静地说:“尽管咬,朕有的是上好的药来让你活着。只是在那之后,可能你会没有舌头罢了!”
泽夜说的风轻云淡,墨漫却感觉到一阵一阵的寒冷与恶心,仿佛落入了蛇穴,周身被万千条蛇缠绕。
……
一日后,到了泽国的京城,百姓们欢呼,为他们的君主,为他们的军队凯旋归来欢呼。
泽夜穿着干净的明黄色战袍,在阳光下,甚是夺目。剑眉下凤眼微眯,嘴角微微上扬,享受着他的臣民对他的膜拜。
而跟在军队后面的墨漫,一身灰色的粗布衣服,比一日前的干净了许多。这是泽夜命人换的,她之前的衣服已被撕的都不能勉强地遮住身子。
墨漫依然戴着沉重地铁链,每走一步,发出刺耳清脆的声音,但都被百姓的欢呼声堙埋。
今日是祈福节,在泽国的百姓眼里,没有比祈福节更神圣的日子。
墨漫当日便被带入了泽国的皇宫。
泽国的皇宫与夭国的甚是不同。夭国以黄色为主,富丽却奢靡,而泽国的以黑色为主,低调却压抑。
到了傍晚,来了几个宫女将墨漫带走。
一个时辰后,墨漫穿着白色的里衣坐在摘星楼的地上。此时的墨漫大概是她十六年以来最干净的一次。
墨漫的长相并不是倾国倾城,但却很是清丽耐看。
精致的鹅蛋脸,不厚不薄的嘴唇,小巧的鼻子。好看的眉毛下,是一双有着长长弯弯睫毛的杏眼。墨漫的眼睛生得很动人心魄,但眼中却没有波光流转,眼神中充满恐惧。
泽夜穿着明黄色锦衣站在墨漫面前,随后转身走向楼栏处,望着空中高高挂着的圆月,“朕在看到你的第一眼,便觉得熟悉。如今看来,你是那女人的女儿无疑。”
身后的女人与芦瑜仿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一样的让他心生厌恶。
如果不是芦瑜勾引父皇陷害母后,母后就不会死。而在母后死后的一年,芦瑜又下毒杀死了父皇,逃回夭国。
一切都是因为芦瑜,是她害的他失去双亲,被迫八岁便登上这冰冷的皇位。
十年前,他终于将泽国发展成为天平大陆最有实力的国家之一,与云祁国不分伯仲。
年纪轻轻的他亲自帅兵攻打夭国。夭国人知道他的意图,送上了芦瑜的人头,割让了近乎一半的领土的七座城池。
他顾忌与夭国结亲的夜国,暂时收手,但却从未打算过放弃复仇。
十年后,他亦是亲自帅兵,灭了夭国,血洗夭国皇宫。但却没有想到得到了芦瑜的亲生女儿。
父债子偿,母债自然由女儿偿还。
泽夜转过身,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
……
没有多久,便有两个长的凶神恶煞的老婆子上了摘星楼。其中一个婆子手上拿着一件灰色的粗麻衣裳,一件白色的里衣和一个红色的肚兜。
看着抱胸坐在地上的墨漫,两婆子都一脸嫌弃地吐了口水。婆子将衣服扔向墨漫,“贱货,把衣服穿上!我们带你去你们夭国人喜欢的地方……”
墨漫穿好衣服后,两婆子扯着她出了城门,并没有其他人。
这次墨漫没有被戴上铁链,但两条腿却毫无力气。
两婆子边走边骂。
墨漫不理会她们,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墨漫闻到了桃花的香味,一切似乎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