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怎么突然转性了?”
嘉玟从翰林院出来,正好便遇上了嘉琅,虽然兄弟两个如今都在帝京,但是因为嘉琅并未如哥哥们一样竟翰林院,而是另辟蹊径入职了大理寺。是以,不止是与嘉玟,其实嘉琅与家人们见面的机会都少得很。毕竟大理寺,可是处理一切棘手案件的地界儿,读了十几年的书固然有用,但是相比理论,大理寺更缺不得的还有实战经验。是以,尽管同在帝京,假期也都一致,但是因为嘉琅自有其抱负,这些年也是忙得不见人影儿。
所以,今日才刚刚走出翰林院大门,嘉玟便见到了熟悉的面孔,不免意外得紧。
上前看着明显是在等着自己的嘉琅,嘉玟不由笑道:“四弟今日是得闲儿了,不如跟哥哥一处玩?今日跟同僚约了前去清欢楼,听说里面的胡姬美艳热情,四弟要不要跟哥哥去见见世面?”
嘉玟话里满是期待,尤其是其挤眉弄眼的表情,更是叫人一看便知其打算。嘉琅见惯了兄弟们,自然也了解其秉性。并不将嘉琅的调笑放在眼中,嘉琅只是无奈地摇了头,而后看着嘉琅正义凛然:“家里的规矩,四哥都忘了?狐朋狗友一概不许交,青楼花酒一滴不可沾。更何况,今儿季大人携家眷上门拜访,四哥还要去见那美艳胡姬?”
“我就说方才忽略了些什么,四弟说的季大人可是京兆尹的季大人?若是他,那祖父当真是转性了。”
嘉玟看到嘉琅微蹙的眉头便不住叹气,因为这个弟弟正经得很,自小就主意正。若不是嘉珀是个活泼开朗的,嘉玟都只当三房兄弟三个都是油盐不进的榆木疙瘩。是以,当嘉琅背出陆家规矩选段的时候,嘉玟就是一阵阵的头疼,也是阵阵后悔。难得有机会去见识一番秦楼楚馆的风光,不巧竟是遇上了古板的弟弟。偏生,人家什么都不曾说,全是自己得意过头尽数说了出口。连个怨怪的人都找不到,一时间心底也是自责又无奈。
美艳胡姬,葡萄美酒,怕是与自己无缘了。
正在这般感叹,就听到了最为关键,季大人登门,这意味着什么,都不作他想。嘉玟眼睛瞬间一亮,而后什么葡萄美酒,什么西域美人都的靠边。这可是大事儿,比起明面儿上的登门,更为严重的还是其背后的隐意。身为翰林院最出色的新人,嘉玟绝非浪荡纨绔。虽然性子比起家中其他兄弟们显得有些浪荡,但是却也只是外在表现。
内里,其实嘉玟比任何人还要敏锐。想着季云康背后的平王府,嘉玟就有些莫名的不安。毕竟陆家,不论远在江南把握一方的大伯还是如今身处中枢作为内阁重臣的父亲,即便不曾表过态,都因为祖父这个太子太傅,整个陆家都是板上钉钉的东宫党。虽然没有表态的自由,但是在嘉玟的内心深处,也是在东宫这一边的。
是以此刻听到平王心腹居然要拖家带口的到自己家,嘉玟瞬间歇了那些游戏之心,立刻正了神色看着嘉琅:“这事儿,你怎么看?”
嘉琅并未立刻回答,只是看了眼前方,示意嘉玟先跟着自己走,而后才缓缓说道:“来找四哥,也是因为此事。祖父昨晚便与我说了此事。只是当时我也疑惑,祖父没有解释,只是吩咐我今日来找四哥,再跟大理寺借几个人府外守着。”
“祖父是怀疑季大人......”
嘉玟脑子顿时一亮,只是话说到一半又觉出了不对。毕竟若是担心京兆尹此次拜访有旁的打算,凭着东宫的能力,找几个训练有素的盯着,哪里需要与自己一样作为新人的四弟费心借人?是以,绝不能是防备季云康做出的盯梢举动。只是当真如此吗?毕竟季云康是出了名的平王党,祖父身为太傅与其有了关联,即便存身清白也难免因此受到了影响,信任的建立难于登天,但是瓦解有些时候却只需一瞬。
所以,会是祖父想要避开东宫,与季云康私下见面吗?
只是这样的想法才刚刚浮现,嘉玟便立刻否定了这一想法。祖父没有必要也没有动机,背过储君行事。更不要说,即便是退后一步,祖父当真生了旁的心思,凭着祖父的心计谋算手段,哪里又需要自己这些个小辈儿跑题?自己就能料理干净的事儿,没必要把自己兄弟牵扯其中。
那么又是为什么呢?嘉玟心中尤其不解,疑惑一重又一重,萦绕心间久久不能散去。自己找不到答案,嘉玟自然也将希望投注到了嘉琅身上,尽管他说了祖父什么都不曾说。但是透过其部署,总是能看出些什么的。偏偏,嘉琅又是直接经手这些吩咐的执行者,想必心底也有些猜测。
嘉玟尽管没有直接开口,但是意思嘉琅也读得分明。无声地叹了口气,本是想着立刻解释清楚不叫哥哥继续疑惑不解的嘉琅,却是在恍惚间又想到了游学那几年的经历。孤身一人他乡客,嘉琅直到离开了家才格外地思念,思念那个即便没有父母双亲的家。家中有什么,嘉琅从前不知道,但是走南闯北见识了世间万物之后,嘉琅比以前更加清楚的知道,家从来都不仅仅只有父母与孩子。
是以,看着陡然间便正经了的嘉玟,收了戏谑浪荡的嘉玟,这便是家人啊!嘉琅用力地抿了抿唇,而后一抹不觉察的笑容出现在了唇角:“祖父答应此事,也是阿九的缘故。就是阿九昨日从季府回来,说是季大人托夫人跟阿九提及此事,想来季大人怕是有些不一样的安排了。所以祖父,叫我们亲自带人守在外头,并非要防人耳目,不过是做个由头。”
“祖父是想帮季大人?”见此事甚至还提及了阿九,嘉玟神色之间更是疑惑:“就因为阿九的心愿吗?阿九知道些什么,怎么她一说祖父就点了头。她胡闹,祖父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