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肯说话就好了,”阿九能够感受到落在了自己头顶的手,轻而柔,但是这一刻却是有些兴奋了。一时间,也顾不得宁漾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惊喜地看向宁漾的双眼,笑着说道:“我还在担心姐姐会钻了牛角尖呢!嗯?不对,姐姐你方才说了什么,你走之后我要做之事?”
阿九兴奋之余,还是想起了方才在自己耳边轻柔却不失力量的轻语,阿九有些意外,又觉得似乎有哪里隐隐地透着不对。但是何处不对,就如方才在茶室之中面对阮様之时如出一辙。没有根由,但是就是不对。
看着阿九狐疑的目光,宁漾微微一笑,收了自己的愁绪,柔声说道:“是啊,赈灾不是小事,虽然知晓阿九有能力周全,但是该交代的还是得好生的跟你交代一番的。虽然与许公子还未见过面,陆家两位哥哥也还没有沟通过,但是既然都具体到了人选,想来启程之日也快了。这些事儿不难,就是繁琐纷杂得很,你可得有些耐心啊!”
宁漾的脸色并未完全恢复过来,还透着可怖的苍白,但是唇角的笑与轻柔的话语,却像是都在昭示着她已然无事。阿九缓缓地眨了眨眼睛,而后看着宁漾盯了许久,看着宁漾也稳稳的与自己对视,阿九方才还兴奋的心瞬间冷却。这里面,定然是有什么极其严重的事儿,但是除了宁漾自己之外再无人知晓了。
在脑中细数一切可能,阿九连自己的呼吸都随之放缓了许多,结合宁漾前后的反应,阿九忽的便想到了一种可能。但是如果当真如此,尽管阿九极力地想要掩饰自己的猜测,但是眸中脸上溢出来收不住的怜惜与担忧,到底还是叫宁漾瞧了个正着。只看阿九的表现,宁漾知晓大概率阿九是猜到了,但是有些事情看破不能说破,希望阿九能够懂得这道理。至少,也给自己留下最后的一点点自尊罢!
只是宁漾心底的祈求终究也只是奢望,阿九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宁漾,见她镇定自若一切如常,这才轻轻地松了口气。看来不是真的了,既如此,那便可以大胆说出口了。庆幸地拍着胸口,随即便以万幸的语气连连感慨:“还好还好,我就想着那阮様总不至于那样坏,还以为他便是元凶呢!”
宁漾闻言瞳孔不由自主的一颤,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手心,连留得长长的指甲都断了一根都犹自不知,只是看着阿九笑着摇头:“我觉得不是,氏族的公子自小见惯了美色,我那时候就是被人丢在了路边做男子装扮的邋遢女子,哪里入得这种人的眼?阿九在想些什么啊!”
打落牙齿和血吞,从前宁漾还不懂得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但是此刻,宁漾心想,应该不会有人比自己更懂这其中的隐忍和委屈了。只是阿九,当真是比自己想象的更要聪明了许多,看来将主持后方的舵交到她的手中,必不会出错。
虽然此时内心真实的感受,宁漾只觉喉头有一股喷薄而出的血在疯狂地想要喷出,但是宁漾却是绝对不能允许自己的身上发生如此状况,是以尽管喉头已经腥甜到了极点,却也还是要极力忍耐的。
“正好便如了你的意,还能一举多得,怎么又反悔了?”宁漾上挑眉头,而后微微歪了头,侧身看着阿九打趣道:“还是说,你又怕了?”阿九有些纠结地看向了宁漾,尽管宁漾此刻的表现可谓是魅,虽然的确也是照着自己心中所想没有错,但是阿九却还是品出了不对之处。
尤其是在宁漾拿自己方才对时屹所说的话来劝说自己之时,阿九越发地确定自己的感觉绝对不错。毕竟那时候自己对时屹说这一番话时,心间格外急切。毕竟自己心中抱有其他目的,想要顺着阮様木樨香这根藤去摸七夕伤了宁漾的那个瓜,所以内心甚至都顾不得开始的不情愿了,急切地说出了本不符合自己性情的话语。
那么,宁漾因何急切呢?急得要以自己说服旁人的那些借口,来说服自己。正在纠结犹豫之间,宁漾便上了手,直接在阿九的脸上揉圆搓扁,嘴里还不忘揶揄:“怎么,这样好的机会我又怎会放过,虽然一开始没有想着走到灾民身边去,但是阿九你可知晓,若不是因为实在太远了些,手上这些事儿也不知有谁可以托付,我又怎能甘居后方?”
这话便多了许多真诚,毕竟方才因为阿九两句话便生出亲自前去的自己,也并非只是单纯地想锻炼一下阿九,更多的还是因为真的本心所想。只是顺道,多了些许其他的目的,且还有一个绝好的摘清自己的借口,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这世间多少罪恶,都在阴暗的角落滋生,宁漾心中能够想到最适合罪恶的场所,便是正在被灾难折磨的受灾之地。那样的土地上,本就因为灾难的到来,盛满了罪恶。
宁漾的目光不再看着阿九,只是轻轻地掀开了马车的车帘,看着送走一个月的阴霾迎来了灿烂阳光繁华依旧的帝京,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感受到鼻息间独属于晨间的清新,宁漾复又睁开眼睛看向碧蓝如洗的天空与灿烂夺目的太阳光芒,不由弯唇一笑,随即喃喃:“多好的机会啊!”
“姐姐说什么?”
听得阿九疑惑的在问着自己,宁漾唇角露出了最完美的弧度,随即扭头看着阿九,笑:“我在感慨天空呢,阿九你看,蓝天白云偶有雁南飞,当真有些秋高云淡的意味了。”
阿九不疑有他,在宁漾说话的间隙便将身子倚了过去,顺着宁漾的话语隔窗看着天空。尽管一早起床阿九便因为久违的阳光感慨了一番,但是彼时的天空还是有些朦胧。是以此刻看着天空,入目的便是澄净如洗的瓦蓝,眼中瞬间就有泪滚落:“当真好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