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是林以真,会那样天真的相信一个根本就无法掌握主动权的允诺。不论什么阴谋吗?只要是将林以真这个绝对要被抛出去的棋子安置在太傅府,陆家就很难不受到影响。阿九不希望在有了自己这个与皇室命数不合的意外之后,再来一些影响陆家风评的因素。虽然这些并不能真正影响陆家,但是无疑毫无关系还是阿九最喜欢的状态。
阿九并不相信林以真的作用当真只是出现在帝京,住进陆家,给自己带话那样简单。毕竟不论隐在林以真身后的是凶手还是知晓那晚内情的人,林以真的出现,目的绝对没有那样简单。阿九只需要在人前配合真有一个林家来的远方亲戚在自己家中小住了一月,其他的,阿九便不打算再深入了。
只消坐实了宁漾乃是八月才进的帝京,那么七夕夜里发生的一切,都与宁漾无关。即便如此一来,七夕夜里的故事定会摆在人前任人评说。想到此处,阿九不免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林以真,毕竟从时间上来算,一切都指向太傅府里住着的林姑娘。但是那幕后之人发现一开始就出了偏差,势必也不会再照原计划进行了,如此一来,林以真应该也能幸免于难。
阿九按下了心底的那一点点不安,而后便看着林以真甚至连在帝京的住处都与自己说了,阿九知晓这一位总算是被打发走了。虽然需要推荐她前去南平书院,但是南平书院本也是面向所有庶族女子的,教习的老师也的确都是各大世家的世仆,倒也不算白来一趟。只是看来这一回要送往成都的信,要跟宁漾提一提此事了。毕竟还是要早做准备,不能真的就只是将林以真挡在门外就算了事。
看着自己随手拦了个丫头送林以真远去的身影,阿九也开始往自己每日都要前往的东屋而去。虽然满脑子里都是官司,阿九脚下的步伐却也不慢,毕竟离开的时间的确不短,身边又没个人作陪,阿九心底终归还是有些发慌。
直到看着白术还在案头奋笔疾书的身影,阿九这才轻轻地松了口气。身边没人尚可,但若是此处都没有人,那便是一切可能都有可能发生了。既然对方无意伤害自己,那么便是冲着宁漾而来的。阿九一早便想到了这种可能,只是此时此刻看着白术的身影,阿九的心头又一次响起了对方是冲着宁漾而来的心声。
这本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只是阿九才走了两步,就品出了不对味来。既然是冲着宁漾而来,何以在她离京之后才开始动作?虽然可以说是林以真从常熟到帝京的路程太远,兼之之前先是秋老虎格外的热不宜出行,而后又雨水不断,路更加的泥泞不好走,这才耽搁了。但是这样的说法,未免有些太不合常理。到底有那样长的时间呢,总不能将全部的宝都押在林以真身上。计划分步进行,尤其是有足够时间部署周全的情况之下。
但是仔细回想这些日子,竟是半点也没有征兆,直到林以真今日的出现。阿九不知是自己疏漏了还是对方做得实在太过隐秘,但是的确叫一直不曾放弃追查七夕夜之事的陆家并未提前发现半点。而且如今的宁漾名声大噪,若是想要摧毁,只能将她正在做的事情从源头换个调性。不然做什么,都不能撼动今次的举动给宁漾带来的万民尊崇。
是以,阿九立刻便将目光转到了自己已经连着十日造访的这间东屋。瞬间,阿九便想明白了对方的目的,一想到方才白术终归还是短暂地离开了片刻,阿九顿时便有些万念俱灰之感。原来,林以真的作用竟是这般使用的。原来,自己当真没能保护住宁漾。虽然还未查看过案头的本就纷乱的各类出入账册,但是阿九却是明白方才的空挡已经给了对方足够的机会。
阿九心底对于对方的这一招釜底抽薪真的感受到了恐慌和愤怒,毕竟这些人这段时间终日劳碌却毫无怨言的原因,不过就是为了处在灾难之中挣扎求存的灾民们。银钱粮食药材诸多送往灾区的物资记录,都不容出错,更不容许有人借此事玩弄手段。阿九三步并作两步走,立刻开始查看案上那些本不该被注意到的蛛丝马迹。将本是忙着抄录募捐名册的白术,都吓了一跳。
白术的焦急询问阿九充耳不闻,只是急切而认真地查看自己熟悉的一切。白术看着阿九仔细地翻看了一阵儿,突然便颓然坐下,白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阿九此刻的神情知晓必然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白术有些害怕,又担心阿九的情况,是以看了看阿九又看看与方才别无二致,只是因为阿九的翻找显得乱了些的书案,白术惴惴不安地试探:“丢了什么东西吗,姑娘?”
“什么都没丢,就是因为什么都不曾丢,才有问题。”阿九目光显得有些茫然,看着被自己翻找出来的几本账册喃喃:“多了三份账册名单,还都是郡主的笔迹,这才是最棘手的。白术,杜仲呢?手上的事情先放放,去把杜仲找来,一向都是她前去给时公子送每日账册的。”
阿九知晓此事已经不是自己可以应对得了的,所以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时屹。
多了账册与捐款名单,还都是宁漾的笔迹,便是白术都不由得唬住了。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白术立刻正色,看着阿九点头:“奴婢这就去药材仓找杜仲,姑娘先别倒下,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咱们没发现的。”
虽然白术对于留下阿九一人在这里也是极度的不放心,但是最近人手着实不够,看了看摆放整齐的博物架上的已经归类存放的名册,到底还是担心。将想要栽赃的证据放进已经整理成册入库的,才是最难被发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