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平南侯府沈姑娘到了!”
就在万众期待的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直达人间之时,阿九的衣裳也换好了。一时间,阿九甚至都来不及对镜自照,只是快步朝着窗边走去,隔着窗格看着万众瞩目的太阳跃然而出,重新照耀着整片大地。却是在此时,已经守候到了门外的白术与萸连,敲门做出了提醒,沈清平到了。
也不知阿九是因为雨停放晴而开心,还是因为即将要见到元玠而兴奋,在听闻门口传来的提醒之后,倒也正常了些。比起大多数人今日的目的,阿九的任务是带着沈清平到陆家少年们跟前。所以,行动之间并不得自由。本来阿九是开怀的,虽然自己相亲的话就会觉得别扭难受,但若是看着别人相看,那便又要另当别论了。
亲眼见证一段姻缘,本就是美好至极之事。看别人相识相知,作为见证者来说,内心的感觉总是不同。然而这一切想法,均是建立在此前没有元玠消息的前提之下。关于今日可能要与元玠见面,终归也只是阿九的希望与猜测。毕竟在此之前,元玠与自己的书信不算少,但是却没有一次提及过女儿节是不是能够出宫。
尽管阿九心中也猜元玠会想尽办法出来与自己见个面,毕竟女儿节的意义堪比七夕,又怎能缺席?便是不能在人前正大光明的见面,偷摸着也有别样的幸福。但是元玠如今又岂能是随意的,尽管从未有人与阿九说过,心底到底也有了猜测。如今圣上又开始不再临朝了,虽然旨意不断,到底出自谁之口,不止是阿九,朝中许多重臣也不免打了个问号。
去年就有流言,圣上身子不行了,然而这样的声音终是在帝王出现在人前之后,自动消亡。事实胜于雄辩,就是这般道理。然而今年,随着平王乱起,除了一些近臣之外,三个月间竟是无一人见过皇帝,这一回纵是没有流言纷纷,但是人人心中也不免由此猜测。阿九当然也不例外,比起外人,她更为清楚元玠的身份,也知晓他的立场,与他如今繁忙远甚从前的程度。
但凡元玠要来的消息再晚来一些,阿九也不会是这般纠结的难受。因为一开是只是满心满眼地等着与沈清平见面,先替哥哥们看看这个沈姑娘,但是现在,阿九却是有些摇摆了。沈清平当然不可错过,但是元玠,定是忙里偷闲出来的,岂能让他多等?
杜仲杜若自是不懂阿九的纠结,只是看着阿九随之皱起了的眉头,只当是在担心一会儿与沈清平的会面,不由笑道:“姑娘也无需给自己这样大的压力,只当是与沈姑娘日常的走动就是。”见阿九依旧未曾展颜,宛如福如心至一般,杜仲忽然明白了阿九真正在烦恼着什么。
袁大人其人,杜仲从来只是耳闻,从未见面。但是饶是如此,杜仲也能想到,此人对于自家姑娘的重要性。毕竟那样神秘的一个人,见面之时除了自家姑娘任何外人也不能在场,身份定是不一般。但是每一次自家姑娘见完人回来,心情似乎都极佳,想必也是提供了不少需要的东西给到自家姑娘。想来,真真叫人烦忧的,是接下来如何平衡这两件都很要紧的事情吧!
思及此,杜仲也有些犯了难,做好兄长终身大事的第一道防线,还是去见那个神秘的袁大人,的确是个两难。杜仲的记忆之中,这个袁大人鲜少出现,但是每一次饶是杜仲不知道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是自家姑娘的确也掌握了许多绝密的信息。但是谁说这两个人便只能二选一呢?
杜仲眼睛微亮,想着自己听来的信息,当即便有了建议:“姑娘,沈姑娘已经到了,而袁大人还在路上。或许趁着这个空档,姑娘可以先去找沈姑娘。毕竟咱们家是男方,主动些再正常不过,更何况这一回还是平南侯府主动邀约在先,总不能还要沈姑娘主动上门。那便太上赶着了,失了女方的骄矜。”
阿九从未提及过袁大人其人是谁,作何营生,但是杜仲她们也默契地从不过问。因为单单只是看自家姑娘从不多说只字片语的态度来看,就知晓问了也只是给姑娘添乱。所幸轻云是有拳脚功夫在身的,只要自家姑娘无事,那便万事皆安。自然,也就有了不过问的结果。
是以,杜仲的规劝之间,甚至连袁大人三个字都未曾提及,仅仅只是从平南侯府与太傅府之间来进行分析,为的便是尊重阿九的决定,不使其赶到为难。尽管在轻云她们来传达消息之时,阿九也从未避开过杜仲她们,但是也是因为彼此之间的默契,才能达成这样的良性结果。
阿九不愿说,在杜仲几人的理解之中是为不能说,但是她亦不愿遮遮掩掩无端端地引得身边人不安,是以选择了这样的柔和并不安全的方式处理。身边人能够体察到其用心,便也细心地维护,使得自家姑娘能够少些桎梏,自如许多。
果然,杜仲话音落下,阿九的眼睛便顿时为之一亮。是啊,婚姻大事自古以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到底结果如何也不由自己乃至于沈清平或是哥哥们决定,做决定的最终其实还是沈陆两家大人。自己只能给出建议,可能会是至关重要的一环,但是没有也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杜仲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自家是男方,主动些无可指摘。
尽管沈家姑娘刚刚才来,但是为了兄长婚事操心又热情万分的妹妹,不顾那些个所谓的礼仪,也不要紧的吧!正好也能看看面对这样突发的状况,沈清平的应对。
然而心底虽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但是脸上终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毕竟一路舟车劳顿出城,自己来得早打扮一新,却是半点不给沈清平梳妆换洗的机会,怎么看都有些存心。但是也管不得那样多了,元玠终究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