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当即不能说是完全放下了戒备,但是却也真挚回望,点头牵上了沈清平伸过来的手。不论平南侯府的目的为何,至少沈清平其人,只第一眼见就会喜欢的人,一定不会差。
“清平姐姐居然比嘉琰还要长了两岁吗?”被沈清平直接带到了屋里坐下,阿九环顾一圈屋里还堆着不少包袱,想必也是想着换身衣裳的,但是以为自己的造访不得不搁置,阿九眼中不免又升起了一抹歉疚之意。只是到底也只是存于眼中,人都进来了,总是在一个话题之上总也没趣儿。是以,将目光锁定在了沈清平脸上,见她神色自若,眉眼之中也尽显温和,不免疑惑:“怎么及笄礼没有邀请我们呢?”
话音落下,阿九便在沈清平温和的一笑之中得到了答案。长了自己两岁,那么就是及笄就是前年,而前年的自己还在流云殿里呢!阿九的确不知晓沈清平的生辰,但是多半不是在月底,不然无论如何自己也会前去的。毕竟及笄礼这样的大事儿,无论有没有交情只要收到了邀请阿九都不会拒绝。
是以,阿九有些尴尬地笑笑:“也是,我那时候长住宫里,该是去不了的。”
不想沈清平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笑言:“嗯嗯,不是哦!是我没有给妹妹下帖子。”在阿九顿时瞠目结舌的神情之中,沈清平像是得到了某种快乐一般,又是一阵莞尔,随后才笑着解释:“不过也不仅仅只是没有给妹妹下帖子,谁都没有下。我向来不过生辰,及笄也不过就是个十五岁生辰,一家人一处见证了成年就够了,没有去做其他的。”
沈清平的语气异常的温和,但是阿九总是能够从中听出铿锵之力来。明明都是轻轻柔柔的在说着话,但是声音就是掷地有声,似乎每一句话中都带了雷霆万钧之势。然而,明明只是再正常不过的说话啊,怎么会有如此感受?
“我自小便跟着哥哥一道,习文练武一样没落。”注意到阿九难掩疑惑,沈清平了然一笑,尽管阿九并未出口询问,却也悉心解惑:“所以气息或许比寻常女子要更足一些,言谈之间便少了柔弱。到底将来是要前去南境生活的,娇弱在那一片原始而暴力的土地之上寸步难行。”
骤然听闻此言,阿九的心当即便沉了下去。原来平南侯府对于自家姑娘的未来,已经有打算了吗?那么如此说来,是不是这一回以为是给哥哥们安排的相亲,实际对象却是自己?想到此处,阿九不免苦笑了一下,毕竟躲得过路三,不想还有一个沈清安在等着,当即阿九有了拔腿就走的冲动。
只是到底阿九没有这般冲动,不动声色地调整自己的呼吸与气息,极力保持着镇定,笑着说道:“难为家人们也舍得,将姐姐远嫁到那样的地方,虽然平南侯府世代镇守于此,但是姐姐毕竟将来是要扎根在那里,终是不同。姐姐自己的意思呢?不会抗拒吗,远离故土亲人,一个人在陌生的土地努力生存。”
其实不该说这一番话的,毕竟作为已成定局的事情,外人不该有这般评价。但是阿九就是忍不住,毕竟叫自己一下接受那样多,着实有些接受不来。满心只是想着如何回绝平南侯府的意思,尽管知晓家中势必不会答应,但是与沈清平一见如故,还是叫阿九觉得有些烦躁。
“只是远离故土,倒也不会与亲人天各一方。”沈清平非常平静,阿九的说法并未动摇其心志,笑道:“镇守一方不如教化一方,沈家为了南境流了太多血在那片土地只上了。站在先人们的鲜血之上,我很清楚我的使命。更何况......”沈清平笑容异常明朗,甚至能将阿九心底的阴霾尽数驱赶。饶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阿九也不免在心底感慨,桃夭里说的灼灼其华说的便是沈清平的笑了吧!
明明才刚刚认识,但是沈清平却是不改笑颜,宛如三春和风、夏日骄阳、秋阳杲杲、严冬暖阳一般,对其阿九实在是生不出半点不喜。就在这样的笑颜之下,阿九甚至连心中疑问都抛在了一边,只一心追逐着那一抹笑。
“更何况,沈家流的血真的太多了!”至此,沈清平头一次叹气,只是一瞬又回归了正常:“平南侯府是要南迁的,南境蛮族被平南侯府镇压了这么多年,恐惧已经融入了他们的骨血之中。所以,父亲来信说得明白,比起两地分离之苦,不如举家搬迁到南境。仗打了太多,两边流的血也太多了,该是握手言和的时候了。”
沈清平这一番话出口,阿九心底那些个杂念瞬间清空,毕竟平南侯府居然要搬迁至南境,如此重大的事儿,沈清平就这么面不改色完整地说了出口,心中便只剩下了钦敬。
“为了大历,平南侯府当真付出了一切。”阿九看着沈清平,真挚而诚恳:“沈家堪称伟大。”
沈清平倒也坦然,点了点头:“是的,当真是付出了一切,但是距离伟大,还是差距良多。”看着阿九满眼的崇敬,沈清平平和而自然开口:“若是当真伟大,父亲就该将我许给钦南王子才是。然而父亲到底心疼我,不肯将我交给蛮族,所以在时家军中为我选中了你们家的八公子。说是八公子赤子热血,又不失稳重,是个......”
虽然脸颊微红,但是沈清平还是镇定,只是看着阿九登时惊愕得连嘴巴都收不住了,便也未曾往下继续多说。直到此时,沈清平才算是反应了过来,自己这样直接不加保留地说着这些话对于寻常闺阁女儿的冲击性。是以,当即心下不免后悔,尽管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出口,到底还是收了势,不再往下。
只是关切的目光落在了阿九的脸上,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姐姐说的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