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楼,华蓥姑娘,骤然听闻的当下,阿九只觉不可思议,尤其是从元玠嘴里说出。
毕竟清欢楼是个什么地界儿,帝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不消说宁漾就是在清欢楼出的事儿,阿九当然更为熟悉。到底那时候为了查清宁漾身上的经历,即便是阿九也比从前多了解了许多关于清欢楼之事。少不得,作为刚刚出道的华蓥姑娘,一出场便名动天下的华蓥姑娘,阿九与宁漾自然也不会忽略。
尽管大概率与她没有什么干系,但是能够集中所有人注意力的华蓥,确实也是绕不过去的一环。毕竟华蓥可是花魁啊,七夕夜多少男子造访清欢楼所为为何不言而喻。而宁漾就是被男子所伤,且跟清欢楼有关,必然只能从华蓥那里开始。
毕竟华蓥甫一出道所造成的轰动,便是有史以来最高的,连定国公府世子时屹,也都亲临清欢楼,与美人相见,自不必提七夕夜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时屹本就是傲然的存在了,更不消说从来不踏足花街柳巷的他,第一次出现本就引人注目。而时屹一出现,华蓥自然会选择与他共度,即便仅仅只是吃一杯茶,弹一段琴,那也得挑个风雅之人才是。
华蓥出道当日的来客之中,无疑时屹就是那个最风雅的主儿。而七夕夜里,虽然时屹没有出现,但是阮様却也成了最吸睛的那个。尤其是被华蓥当场拒绝之后,更是愕然。
毕竟华蓥从出道到七夕,真正见过且相谈甚欢的,便只有时屹一个。平下之时就是表演,谁的邀约都不应承,谁的礼物也不肯接受,姿态不可谓不高。然而偏偏就是如此,她在大历的声名都是一日比一日更盛。
尽管世人都知晓这是清欢楼或者说是华蓥自己的选择,待价而沽嘛!前头所有的自矜内敛,都是为了最终的目的而造势,为的是吸引那个能叫她放下身段的人出现。然而,除了一开始的时屹之外,华蓥再未见过任何一人。不论身份之贵,银钱之丰,谈笑之间便将这些求着要见上一面的请求推拒,直到七夕当日,阮様的出现。
阮様是直直地冲着华蓥而去的,当日清欢楼的人都看在眼中。当即,便引起了一众悲鸣之声,毕竟连阮氏的公子都肯弯腰相求,华蓥再不能淡然了罢!多少为了华蓥而来的人,岂能不愁,毕竟神女将要踏入人间,陪伴在一个男子身边,终是难受。但是对方是氏族公子,本也不是寻常之人,是以,倒也不见愤恨,只是无奈。
生而不如人,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儿。
然而,就在所有人屏息以待,预备着眼看着阮様上楼之时,却也直等到了满眼歉意的清羽摇着头出现。在一片死寂的沉默之中,许久之后,还是阮様含笑的询问打破了沉默。
“我也被华蓥姑娘拒绝了吗?”
这么一句,却是叫许多心死了的男子,在一瞬间活了过来。连氏族公子都无法打动华蓥姑娘,那么或许身份地位和金钱或是权利都不是能够敲开华蓥姑娘房门的条件。尽管他们已然是失败了,但是在那一刻,还是重燃希望。甚至即便是迄今为止,清欢楼的华蓥姑娘见过的人还是只有时屹一个。
时屹本就吸睛,而华蓥,即便是与历代花魁相比,也是能够脱颖而出的那一个。出身风尘却不沾染半分俗气,即便是与那些以清纯之名出道的相比起来,她依旧不同。毕竟不是谁都能拥有九天神女的圣洁,一眼看去甚至还带了十足的高不可攀望而却步的距离感,的确特殊。
若不是在清欢楼里,试问这世间男儿万千,又有几个是敢于正眼与其对视的?答案显而易见,然而造化弄人,华蓥如斯美貌与气质,偏偏安身立命之所是清欢楼,这便是命运的无常了。是以,并不只是男子为之倾倒,连带着女子也忍不住感慨美人的命运多舛。华蓥是唯一一个,身在花楼,但是声名却是半点不受影响的女子,大历人对她,总是充满了怜爱。是以,不止是男子,也惹得许多少女的偷偷窥探。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阿九自己也是曾经窥探过华蓥的那个,不过是无缘得见罢了。是以,此刻从元玠的嘴里听到华蓥,已经是叫阿九震惊不已了,更不必说他话中的意思,明显就是与华蓥关系不一般,更是叫阿九的好奇心转瞬即起。如今并不仅仅是帝京,即便是整个大历,提华蓥之名都没有不知道的。元玠知晓也正常,但是能够与华蓥随便见面,就不寻常了。
“你们经常见面吗?”本来,阿九是想问问华蓥和元玠的关系的,但是话一出口,却是连阿九自己都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话算什么。对上元玠笑意越发明显的眼眸,阿九一张脸瞬间爆红,强行解释道:“毕竟吃了华蓥姑娘闭门羹的公子不知凡几,然后又不曾听说过华蓥姑娘与谁有什么来往,除了时公子之外。所以,有些好奇。”
若说阿九前一句脱口而出的问题只是惹得元玠发笑的话,那么之后的这些解释,却是逗得元玠捧腹。毕竟故作正经努力要将自己拈酸掰回正轨的模样,实在是可爱。元玠知晓阿九还在害臊,强行将笑压下,但却也止不住的嘴角抽搐。看着阿九故作无事的模样,元玠忍了又忍,许久之后才笑着说道:“九安是个太监,担心什么,与再多女子见面也该放心才是。”
“那深夜会面,还被人瞧了去......”阿九有些难为情,尽管知晓瞒不过元玠,但是这样明晃晃地调侃还是有些受不住,想着元玠此次出门应是有替身的,但是替身替的是他自己,此刻出现在清欢楼里与华蓥姑娘相谈甚欢,阿九不免担忧:“不会有事吗?”
元玠摇头,笑:“放心,都在计划之中,无需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