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是在岫玉轻柔地呼唤声中醒来的,睡眼惺忪间,看着帐顶,阿九是阵阵恍惚,何时回到了床上睡的?毕竟昨夜被元玠圈在怀里,彼此相依相偎的记忆实在深刻,脑中着实没有这一段,关于自己如何回来并睡下的记忆。是以,岫玉看着床榻之上呆呆愣愣的阿九,不觉有些好笑。
难怪连杨妈妈都不肯来叫姑娘起床,看着这样的姑娘,的确也不忍强行叫她起身。只是天光大亮了呢,生辰月近在眼前,毕竟如今已经是四月底了,女子十五及笄,自家姑娘啊,到底是该要忙碌起来了。便不说旁的,单只是闺中密友的请柬,却是要她本人派发。更不消说,及笄礼上的流程,也需得提前反复练习。
尽管因为姑娘的生辰尚在国丧其间,这及笄礼算是不能大办了,但是十五女儿初长成,却是要宣扬出去的。所以,纵是因为丧期的缘故,注定只能从简,但是从简却不是意味着不加重视。是以阿九也就不得放松,流程一个不少,甚至还因为从简的关系,整个及笄礼询古礼,更多了几分古朴肃穆之感。
岫玉掩唇轻笑,而后掀开了阿九罩住了头脸的锦被,而后温声说道:“方才白术姐姐还讶异呢,说是姑娘一向浅眠,今儿个她起身不小心踩到了呼噜的尾巴,惊得猫儿炸毛嚎叫,连奴婢们都吓得不轻,不想姑娘倒是睡得沉。”一边拉着阿九起身,岫玉一边观察着阿九的神色,见她面上确实是困倦之色,不免少了几分玩笑,更多了几分关心:“姑娘可是又梦魇了?”
尽管阿九并不觉得元玠那一夜所为有何不妥,但是内心到底害怕,不然也不至于常年不要人在身边凑着的多了人陪睡。饶是阿九没有解释缘由,但是那几日阿九的情况也被身边的人们看在眼中。明显的憔悴,精神不济,到了夜里不肯入睡,还是铃娘经验老到,观察了一日便叹了口气,而后抱着阿九入怀,便如襁褓中的小娃娃一般,温声哄睡。
也是在那之后,阿九身边多了一个人陪着,并非阿九要求,实乃铃娘勒令。毕竟是在自己怀里长起来的孩子,即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多多少少还是能够摸得清她的心事。具体为什么害怕还不得而知,但是阿九害怕却是明明白白的。是以,只能将其归因为梦魇,阿九也并未否定这一说法。
看着阿九这般反应,岫玉顿时收了好笑之色,拉着阿九细细问道:“可是昨夜又做什么噩梦了不成?不然还是请苏先生给姑娘看看吧,总这么睡不好也不是个事儿。”因为阿九的恍惚,所以岫玉看着阿九迟疑了片刻,而后便说出了自己的建议。虽然苏素不是随便就能请来的,但是因为为嘉珩看病的缘故,与陆家也算是有了些来往。
若是寻常病症也便罢了,陆家也有惯常使用的大夫,但是阿九这般,长此以往难免叫人担心,原满脑子还在想着今日种种的岫玉,顿时便紧张了。
好在阿九也没有想得太久,又或者是岫玉的话拽回了她的理智,当即回神,看着岫玉掩盖不去的担忧摇头笑道:“无事,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怎么就一觉睡了过去天就大亮了。一夜无梦,多少是有些难得,更不消说,这一夜就是在闭眼睁眼之间便过完了,觉得有些吃亏。”
“姑娘这话又是从何说起?”阿九说的倒也不假,虽然有些出入,但是也是大差不差。毕竟经过一番思索,阿九倒也想起自己在元玠怀中昏昏欲睡的场景,好久不见元玠,都没有与他好好地说过话,也不曾好好地看看他,人便睡着了,当真是吃亏了。岫玉也不作他想,还有些惊异,一边替阿九穿着鞋一边笑问:“这一夜无眠不是好事儿吗,怎么姑娘倒是有些怅然。还吃亏,这又能吃什么亏?”
因见阿九已然清醒,岫玉便也伺候着阿九换上了家居的衣裳,低声说道:“洗漱的水已经备好了,咱们先行洗漱吧,姑娘!杜仲姐姐她们都忙着筹备及笄礼了,眼下院儿里便只有奴婢和姑娘在,姑娘说无事那便好。一会儿姑娘想做些什么吗,可想去看看杜仲姐姐她们忙了许久的现场?”
阿九近来尤其清闲,尽管及笄在即,但是周围每一个人都忙得分身乏术的时候,当事人阿九反而格外悠闲。是以,此刻听闻岫玉这般说,当即眼眸便为之一亮:“现在可以看了吗?”
一直以来,阿九都想要看看到底进展到了哪一步,也想更加了解生辰当日需要自己做的事情。然而,非但祖母拦着,连带着身边的人也都尽数瞒着,说是时机尚不成熟,不免就叫阿九内心的好奇也随之升级。便如百爪挠心一般,阿九焦躁着也期待着。是以,眼下骤然听闻岫玉口中之言,不免惊喜连连。
岫玉笑着点头,看着阿九的眸子也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笑道:“可以了,时机成熟,万事俱备就只差姑娘了。”
当即,阿九也不再去懊恼昨夜的困倦,粲然一笑:“那你快去给我拿早膳过来,我自行洗漱。”阿九根本不饿,但是早膳却是必须要用的,不然给人知晓势必是要被念叨的。是以,为了早些看到,当即便打发岫玉去取早膳来,反正今日无需出门,也没有外客要见,都是自家人,简单洗漱即可。
岫玉也明白阿九的心思,点着头随即还不忘低声说道:“那姑娘就稍等片刻,今儿早膳是藕粉,奴婢这就去冲了。”
满怀期待的,阿九走进了净房,简单地洗漱完毕,而后便出来坐在了桌边,等着岫玉的早膳。家人们煞费苦心地隐瞒,想必就是为了今日,也不知前方会有怎样的惊喜在等着自己,阿九微微一笑。满怀期待的,猜测即将要呈现在眼前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