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染香手脚并用，终于在床中间“开垦”出一片空地来，她总算能平平的躺下了。

“哎呀，太舒服了……”

她谓叹了一声，闭上了眼睛，打算闭目养神一会儿。

可不料，她实在是太累了，不知不觉之中，便一下子睡了过去。

她是惊醒的。

半梦半醒之间，她意识到自己今天成亲，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就瞧见赵元蕴坐在身侧，手中捧着一本书。

“什么时辰了？”她开口问了一句。

“你醒了？”赵元蕴放下书，含笑望着她：“时辰还早，才半夜。”

薛染香闻到了酒气，抬眼看他：“你吃酒了？”

“是，今儿个高兴，劝的人又多，就吃了一些。”赵元蕴笑着点头。

“哦。”薛染香想起身，忽然脑袋上一痛，她“哎呦”一声，又躺了下去。

“你的头冠还没拆。”赵元蕴忙伸手扶着她：“我本想给你拆了，又怕吵醒你，便只好坐在这里等你醒。”

“你怎么不先睡，这样怪累的。”薛染香就着他的手做起身来。

她侧着脑袋，任由他帮着拆沉重的头冠。

“我睡了，你要是醒了不就没人知道了。”赵元蕴动作轻柔，声音和煦：“合卺酒还没喝呢。”

“你去取来。”薛染香抬手。

赵元蕴将花冠放到一侧，取了一个黑漆托盘，上头放着几道小菜：“不能空腹吃酒，你晚上还没吃东西，先吃一些垫垫肚子。”

“好。”薛染香笑看了他一眼，赵元蕴可真体贴。

吃了些东西之后，赵元蕴才端来了两盅酒，递了一盅给薛染香。

两人勾着手臂吃了交杯酒。

“好苦！”薛染香苦的直眨眼睛：“怎么这么苦！”

“苦吧？”赵元蕴笑了，取了一颗柿子糖放进她口中：“吃这个，甜不甜？”

薛染香含了一口，感觉到糖的甘甜，点了点头：“甜。”

“这都是礼官吩咐的，叫先苦后甜。”赵元蕴笑着解释。

薛染香这才想起来，这规矩应该是在礼官面前做：“你怎么不叫醒我？礼官没说什么吧？”

“他想照着规矩来，我没让。”赵元蕴笑着道：“他再如何也是为我好，我不让他也没法子。

我觉得你睡觉比这些规矩更重要。”

“赵元蕴，你真好。”薛染香探手抱着他劲瘦的腰身，依偎进他的怀抱。

赵元蕴垂眸看着她：“香儿，你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新婚之夜我以前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吗？”

“对诶？”薛染香听他这么一说，才想起这事来：“你不提我都忘了，你要说什么？快点告诉我。”

“这件事情，说复杂也不复杂，就是我曾经很对不起你，我对你所做的一切，所有的好，都可以说是在赎罪。”赵元蕴思量着，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曾经对不起我？”薛染香眨着眼睛想了想：“没有啊，从我们认识开始，你就一直对我挺好的。

虽然之前，你有点不近人情，又有点不食人间烟火，但是你也没有不对我好啊。”

“我说的不是这辈子。”赵元蕴直直的望着她，深邃的眼神仿佛看透了她所有的心思：“我知道，你不是原来的薛染香，你是从现代社会来的。”

“你！”薛染香听了这话，吃了一惊，又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裳问他：“你知道？你是不是也是从现代社会来的？”

要不然，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可以说是吧。”赵元蕴思量着打算详细的解释：“这么说吧，我知道你在现代社会所有的生活。

但是我们认识，还在现代社会之前，是你之前的那一辈子。”

“我之前还有一辈子？”薛染香呆呆的望着他，感觉像做梦一样：“我一点都不知道，我也不记得。”

尽管没有丝毫的印象，她还是很相信赵元蕴。

因为穿越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有系统的事情，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没错。”赵元蕴点头，神色变得肃穆起来：“准确的说，在那一世，我们就是情侣，很恩爱的那种。

但是，我上了一个老贼的当，那个老贼欺骗我，让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抽出了你的魂魄，让你饱受折磨，他想把你培育成超脑，然后助纣为虐。

我后来得知了详情，想方设法将你的灵魂送了出去，这才有了你在现代社会的上辈子。”

“居然这样吗？”薛染香听着毫无感觉，像是在听一个故事一样。

“你不恨我吗？”赵元蕴神色复杂的望着她。

薛染香摇了摇头：“我都忘记了，现在你对我这么好，我又怎么会恨你呢？”

赵元蕴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变得轻松些，脸色反而更沉重了。

他怕的就是这个。

薛染香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他娶了她，可万一日后她想起来了呢。

他们要何去何从？

“那我在现代社会，穿越到现在这具身体里，也是你的缘故吗？”薛染香又想起来问。

“是，你在西藏遇到的那个人，就是我。”赵元蕴深深的望着她：“因为那个狗贼追踪到了你的灵魂所在，他想再一次对你下手。

我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趁着他不留意，去帮助你。

而你身体里的系统，是当初我送你离开时，仓促之下做的一个系统，就是为了保你在平凡世界一世安稳。”

当初薛染香说她有系统时，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而且还放心了不少。

他知道在普通人的生活里，那样的系统还是能派上不少的用处的。

“是这样吗？”薛染香想了想：“那如果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话，我不会怪你的。

毕竟当初你不是故意的，后来你又帮了我两回，如今又对我这么好，我没有理由恨你啊。”

“你不知道，当初你所遭受的折磨，是我这些所有的付出都没有办法弥补的。”赵元蕴说到这里，面上有了一丝痛苦之意。

他不能回想那段时光，想起来，他就恨不得自戕，她那么信任他，是他对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