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珠迟钝一下,不知该反驳自己不是追人过来,还是反驳晏子初勉勉强强也不算是个混账玩意。
云奕读懂他的神色,看向他身后,“你没有骑马?就你一人?”
“马都在山下,我让其他人分头去找,”伦珠温声解释,紧接着皱起眉头,反问她,“你一个人来的?”
云奕打个哈哈揭过这个话题,“别让他们分头找了,那么大一座山,东南那边我还没去过,让他们在那边集合往山里搜就行。”
伦珠无奈她这种小心机,颔首应下,自怀中掏出一白瓷小瓶,在掌心上倒出指甲盖大小的蓝紫色粉末。
“这是归兰的花粉,味道独特,能随风传的很远,长乐坊荷官嗅觉非人,能循着香气赶过来。”
伦珠耐心摊平掌心给她看,然后环顾四周寻找一棵大树,轻而易举跃上树梢,将花粉轻轻吹到风里。
云奕在树下瞧个稀奇,不远处小黑愤愤不平地踩着水,这才让她想起来方才没让它过来,心虚笑着走过去摸它脑袋。
小黑打了个响鼻,又重重踩了下水,抬头将脑袋转向另一边。
云奕好话说尽才哄得它回心转意,跟自己回去继续吃草。
伦珠好奇地多看了几眼这匹小有脾气的踏雪马,小黑啃着草,懒洋洋瞅他一眼,爱答不理的样子。
片刻后果真有十余人在此回合,其中两人甚是眼熟,云奕每次去长乐坊,见的最多的便是这两位荷官。
荷官见到云奕俱不惊讶,有礼地微微低头朝她唤一声晏二小姐。
伦珠简单吩咐两句让他们去了,回眸去看云奕,“你去哪?我跟你。”
云奕知道推辞没有,无意识揉着小黑柔软的鬃毛,抬了下巴,“往前面去,穿过这片林子,顺着风水走。”
伦珠不大会看中原的风水,只点了点头,“我跟你。”
小黑不用人牵,受惊也不会乱窜,云奕放心让它跟在后面,和伦珠踩着石头过溪往新的一片林子里走去。
留给谁的时间都不多了。
晏子初神色淡漠抹去脸上血迹,扭头问身后提刀过来的晏尘,“这次有多少人?”
晏尘甩了甩刀尖上的血珠,语气不快,“还是十三人。”
十三人,一个又一个的十三人。
喋血教如今在私下已壮大到何等规模!
“不能再拖下去了,”晏子初眉眼凝霜,“让兄弟们一半强攻往上,一半隐匿绕后。”
晏尘应声飞快赶去后方。
晏子初擦干刀上血痕,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几乎到了毛骨悚然的程度。
喃喃一句,“这个时候那丫头应该才知道信吧……”
背后一阵凉风刮过,晏子初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刚起来,晏尘见他不动再次走过来唤他。
晏子初便就此打住关于京都的思绪,谨慎地左右看看,继续往前查探。
京都,凌肖怀中持一封证词,避开人从萧府中出来,径直去向皇宫请见皇上。
看守宫门的侍卫认得他,飞快进去传话。
不多时有一小侍匆匆忙忙从宫门内疾行出迎他,恭恭敬敬将他领到御书房的偏殿中。
赵贯祺正为许多事头疼,因此见着他时脸色不大好看,却尽量平和下声音,问他有何事求见。
凌肖将那封证词呈了上去,接着俯身行礼,沉声道,“拐卖孩童的贼人招供,另有多数孩童被拐至眉州,人命关天,还请皇上下旨命臣前去眉州剿灭贼首。”
赵贯祺揉着眉心,大致扫了两眼,目光更长时间地放在下面少年人俯身行礼的姿势上。
良久,他“嗯”了一声,字字砸下威严。
“传朕口谕,贼人肆虐,罪孽深重,赐南衙禁军副都督凌肖通行令,率人前去眉州斩草除根,以正风气。”
凌肖简直按耐不住心头的激动,面色平静跪下接旨谢恩,回到南衙禁军府衙点人随行,马不停蹄动身前往眉州。
他手里有通行令牌,无需绕行,抵达眉州也就是两日的路程,若是加上夜间行路,则会更快一些。
凌肖心情急切,他驭马行在队伍中段,时时觉得太慢,恨不得甩开队伍策马奔腾,夜以继日行路赶去眉州曲兰镇。
宁儿留给他的字条被翻来覆去地看,小心藏到护心镜下,每个字起笔落尾的轮廓他都记得。
眉州曲兰镇,要快些赶过去。
宁儿就在那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