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他们一行兄弟蹲守半月,费尽心思调虎离山才取得的,那刀疤脸处处为难不说,没想到竟死缠烂打追了上去,他们一转头兄弟死了钱也没了,真是晦气。
冰冷的刀刃压到脖子上,伙计彻底傻了眼,吓得不敢喘气,惊呼,“好汉留命!好汉留命!”
“我偷看见,偷看见那男子,最后上了二楼……”他咬咬牙,“似乎是……进了方才那姑娘的房间……”
一时在场众人神色皆变得古怪,面面相觑。
方才那姑娘的情郎不是刚来?两人正情意绵绵的,这刀疤脸难不成还是……
领头这男子神色也是一凝,神情忽而高深莫测起来,想起确实没搜过那间房,静默片刻后干咳两声,随手点了两人,“你们上去看看。”
被他点到的人面露为难,踌躇地望一眼楼上,脚下扎了根似的,“这……”
领头男子玩味笑笑,踹了离得近的那人一脚,喝道,“快去!钱不想要了?!咱们是找人,又不是抓奸!”
楼上,顾长云一手捧着云奕的脸,含去她唇上血珠,鼻尖相抵,轻轻蹭去薄汗。
怀中的人这时候才有了些温度,他满意地轻笑弄她,问她,“嗯?什么刀疤脸?”
云奕躲不开他的厮磨,又被压着好生欺负一番。
两人亲密无间,有什么反应早就一清二楚,偏偏云奕不知死活地一个劲往他怀中蹭,不时逼出一声闷闷的隐忍。
顾长云破罐子破摔地压下身子,故作恶狠狠状,“快老实交代,什么刀疤脸?”
云奕双臂环在他肩上一紧,笑道,“沾……沾亲带故的,夫君紧张什么……”
这一声夫君甚是动听。
顾长云眸色登时一暗,低头又欲噙住两片软红,却被一阵擂门声打断,杀意骤现。
后颈被微凉的手一压,云奕主动凑上去,在他耳边呵气如兰,“不管他们。”
顾长云斜眸瞥了眼房中,装潢简陋,心知这不是个好地方,警告似的拍拍自家不知满足的夫人的侧腰,勉强拉开些距离,好让他腾出手来替她理好衣衫,“乖些,我们回去再说。”
云奕眨了眨眼,将他勾回身前揶揄道,“忍得了吗?”
顾长云似笑非笑,答,“不会让夫人等太久。”
敲门的人似乎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但门却迟迟未开,下手愈发急切了些,简直要把门擂破。
云奕伏在顾长云怀间回头看,失笑,“你什么时候把门闩上的?”
顾长云挑眉,“怕你跑了。”
云奕亲亲他的下巴,“不跑了。”
“随我回京都?”
云奕毫不犹豫点头,又想起一事,“先等等,唔……”
顾长云下意识要用唇堵着这些不中听的话,云奕笑着由他闹,末了才好好解释一句,“晏子初大概正在找我,我一好友与他同行,我有要紧事要告诉她……”
顾长云垂眸深深同她对视,冷不丁一掌拍在门上,外面骂骂咧咧的动静登时一哽。
他温声道,“好,我陪你。”
片刻后,乖乖坐在床榻上的云奕眨巴眨巴眼,低头看看被软帕巧妙捆在一处的双手双脚,再一脸无辜望向桌边挑亮烛光的顾长云,柔声唤一句,“夫君……”
顾长云一听见这个称呼心头便是一颤,故作镇定地斜睨过去,“怎么?”
云奕忍了笑,略抬了抬手示意他看,“夫君能给换一个姿势吗?”
顾长云顿了顿,终是心软,绷着脸走过去,“累就到床上躺着,”俯身仔细去瞧白净的手腕有没有被勒出红痕,口中低声喃喃,“娇气……”
云奕趁机在他侧颊偷了个香,笑眯眯看着他不说话。
“嘶,”顾长云撑不住笑了,刮了下她的鼻尖,“怎么越来越好色。”
云奕被他按着肩膀,动弹不得,脚尖碰了碰他的小腿,反问,“不喜欢?”
顾长云恨恨咬她手腕,“喜欢死了。”
楼下楼上的闲杂人等被清出客栈外,伙计颤巍巍敲门送来热水和点心。
屏风一拉,顾长云在屏风后忙活少时,回到床边将她横抱起,轻声催她沐浴,自己四周细细查看一圈,之后才放下心来解开丝帕,光明正大站在屏风外,垂眸看她褪去衣衫撩起水花试探温度的影子,直到她坐入木桶舒服长叹一声后才无声走去桌边。
送来的点心是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伙计大概是为了讨这位没有好脸色的救命恩人的欢心,一碗面用尽了浑身解数,做的那叫一个香飘十里。
云奕侧颊轻轻抵在浴桶边缘,留神听外面的动静,听顾长云打开门将碗筷放到外面,又走去榻边铺床,缓缓露出一抹安定的笑来,然而转念一想,表情渐渐变得凝重。
顾长云看清她颈后还未长好的伤口,而她亦摸出了他身中奇毒的脉搏,动情之时两人皆未揭穿对方,但无论如何总逃不过。
她早有猜测顾长云是装病出来,用一些短时的药来掩人耳目,但现实却真真切切告诉她这毒是真的病也是真的,使她一想起心脏便收缩发疼,多想之余竟开始怨恨自己为何在太白山耽误那么长时日。
忍不住鼻尖一酸,云奕往下一滑,半张脸埋入水中。
顾长云听见动静浑身登时紧绷起来,飞快扭头望去,紧紧盯上片刻见人仍乖乖泡着热水才松一小口气。
不多时云奕裹了外衣出来,双颊被水气蒸得白里透粉,眼神湿漉漉地望着他,“夫君,我衣裳全都湿了……”
顾长云稳了稳心神,“明日我为你买新衣。”
他眼中似是烧着一团火,云奕舔舔肿烫的唇,不敢过分招惹他,安安分分搂了他的脖子任他抱到床上去。
晚些起了夜风,外头枝叶被吹得簌簌作响,偶尔响起几声受惊的犬吠,门窗被风撞的大开大合,嘈杂了那么一小阵。
或许明天是要下一场雨。
顾长云心想,他静静躺在黑暗中,拨开床帐往外瞥了一眼,再小心翼翼往下看怀中贴着自己胸膛睡得安稳的云奕,唇边含笑,抬手轻轻捂住她的耳朵。
云奕不自觉间每寸经脉都舒展开来,蜷在他怀中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