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世子的圣旨并不长,只不过短短的一句话,可落在郑羽儿的耳朵里,却是不由的眉头大皱,她实在是没有想到,秦王世子居然要郑国起兵攻燕。
在这几日以来,她也收到大秦各地传来的消息,当然最为重要的是赵燕两国传来的消息,赵国夺取韩魏两国基业,坐拥大秦以南十五州,燕国夺取大秦雄关雁离关,将疆域扩展到巽州伍胥口。
可以说,燕赵两国旗帜鲜明的反秦,大秦南北都将要燃起战火,俨然形成腹背夹击的形式,大秦国在这等不利的形势下,已经开始变得风雨飘零。
此时,秦王世子传旨郑国,借兵十万攻打燕国,仔细想来也并不奇怪,为此派出玄阴公督战,倘若是自己不同意的话,那结果当然是可想而知的。
说实话,经过地指城一战,郑国也是消耗甚巨,至此连神武军军饷都拖欠数月,郑羽儿并不想轻启战事,将郑国拖进群雄纷争里,那将会有无休止的战乱,百姓们再也难以安居乐业,太平盛世将会一去不返。
可是,此时却是由不得她,也就在此犹豫不决时,已经明显感觉到玄阴公森然杀机,那彻骨奇寒的冷意笼罩而来。
没错,大秦七公和诸侯国君是平级的,不得随意的生杀予夺,否则秦王会亲自审问定夺,可若诸侯国君抗旨不遵,那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实力为尊,强者为王,说的便就是这样的道理。
“玄阴公,要调集十万神武军,辎重粮秣不是小数,尚且需要一些时日!”
此时对郑羽儿而言,也只有一个办法,那便就是‘拖’字诀,想办法先稳住局面再说。
“三天!”
玄阴公伸出一只手来,满脸的不容置疑,用斩钉截铁的声音说:“郑国公,你只有三天准备时间,若是三日不能发兵,老夫也不能向秦王世子交代。”
“好!”
郑羽儿只觉得头皮发麻,也只能暂时应承下来,先拖过这三天再说。
“放心,若是郑国公遵从旨意,愿意全力起兵攻燕,秦王世子必不会亏待的,到时候登基成为秦王,郑国公也是有拥立之功。”
玄阴公放声大笑起来,可却突然间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既然公事已然解决,接下来便就是老夫的私事,这说起来倒是顺路的很,此行前来邙山传旨不假,也想要顺道的解决一桩私怨。”
“私怨?”
郑羽儿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蹙眉道:“玄阴公,却不知有何私怨?”
“老夫受烈阳郡主所托,此来邙山要杀一个人。”
说到这里,玄阴公语气阴冷起来,四周空气瞬间降低,宛若是冻结的一般。
“无极门掌门莫问天,还不出来受死?”
声音凌冽刺骨,宛若九幽寒风拂过大地,传到邙山群峰任何一处角落。
凛凛寒风掠过天际,可却推不动那厚重的云层,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这一夜的星空,原本是繁星璀璨的,可当有人需要时,它便就变得黯淡失色起来。
云州邙山是这般,在大秦巽州伍胥口,则更需要这样的夜色,因为漫漫长夜的黑暗里,是最容易点燃战争的烽火。
在狭长山谷里,漆黑的就像头顶天空,什么都是看不清楚,似乎是非常的安静,只有山风呼啸而过,卷起几片秋日的枯叶。
‘唰唰!’
一阵阵脚踩落叶的轻响,在黑暗里只见人头攒动,好似潮水般的涌来,似乎都是无穷无尽般,根本都是看不到尽头。
“君上,当真是要强攻伍胥口?”
在黑暗里,秦舞阳的目光略微有些迟疑,他作为燕国唯一的将军,实在不愿意看到麾下将士为此付出惨重伤亡。
“秦将军,让你操练神武军二十载,将士们的日夜训练,可不就是为的今日?”
燕无双的目光没有任何感情,他俯视着在黑夜里潜行的人影,叹然说道:“他们本来就是为战争而生,如果不能作战的话,那么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难道说,就没有更好的办法?”
秦舞阳脸色有些发苦,伍胥口驻扎二十万秦国精锐,并且占有地势的优势,若是就这般硬碰硬的话,即便胜也是惨烈的结局,这让他很怀念雁离关那场战争。
“在这世界上,胜者生而败者亡,谁都逃不掉成王败寇,我们唯一能做到的,便就是拼尽全力夺取胜利,去享受那戴上王冠的滋味,那也一定是极为美妙的。”
燕无双神色兴奋起来,却是继续说道:“太玄公,只能拖住纯阳公三日,我们也只有三天的时间,新的时代已然开启,除战斗以外是别无选择。”
在说话的同时,他却已经将目光投向远方,在遥远的东边方向,有一颗流星划过漆黑的夜色,在伍胥口上空转瞬即逝,似乎隐约间照亮这座雄关。
星星为什么看起来如此渺小,是因为它把自己放得太高,所以迟早也会有坠落的一天。
在恍惚间,燕无双似乎想起这句话,那似乎是来自儿时的记忆。
大秦国,是否如天上的那颗流星,也会有坠落的那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