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沉寂,不熟悉的人之间总是找不到话题,何况是两个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的人。
赵克峰开着车,唐仁坐在副驾驶位上闭目养神,终于,在快到医院的时候,赵克峰冷不丁的开口了,打破了这十几分钟的沉默:
“哥们,我看得出来你在我诗语姐心中的地位很重要,但有句话我想了想,还是感觉不得不说,如果你还算聪明,就离她远一点,你们差距太大,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走得太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唐仁的肩膀不易察觉的颤了颤,缓缓睁开了双目,但是并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他本以为他已经渐渐变得很强大了,比以前强了何止十倍百倍,不用再在任何人面前懦弱或低头。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在方诗语那样的人面前,他还是禁不住的自卑了,这是无法忽视的,因为太明显,一个犹如九天之上的真凤,一个却是生活在最底层的蚂蚁。
“我知道我这话说的不中听,我也知道你心里肯定会不痛快,但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你不得不去面对。”
赵克峰把车停在了医院门口,轻声道:“说句更难听的话,诗语姐出现在你的生命中,只是一个不可能的意外,你可以当做是狗娘养的生活给你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因为在正常情况下,你们之间不可能产生任何交集,一丝可能性都没有!”
“为什么跟我说这个?”唐仁开口了,脸色比正常时要白了一些,赵克峰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在他心头划过。
赵克峰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没什么,只是不想看到我诗语姐难过,也不想看到她关心的人受伤害而已。”
“能不能告诉我,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唐仁轻声问道。
“告诉你了又有什么用?只会让你更加自卑罢了,何必呢?”赵克峰摇摇头。
“有多强?”唐仁问道,心有不甘,他知道他和方诗语之间的差距犹如沟壑,他同样知道他和方诗语之间更是没有什么男女之情的关系,他也从没奢望过能与方诗语那种高不可攀的女神发生些什么。
但是,他虽然都知道,可潜意识里始终还有着那么一丝侥幸与不敢想的奢望,他至少还能够天天看到方诗语,能陪在方诗语身边。
可赵克峰的这一席话,无疑就像是当头一棒,把那一丝侥幸与奢望都彻底掐灭了,就像是本来只有一米阳光的黑暗中,那丝裂缝也被遮住了,变得暗无天日!
一丝希望和绝望,虽然只有一线之隔,可是却有着天差地别,前者会让人心安理得,后者却会让人无法呼吸!
赵克峰看着车窗外的夜景,沉凝道:“怎么说呢,强到了一般人在有不错运气的情况下,奋斗一辈子也无法仰望的高度。”顿了顿,他道:“我劝你还是别抱着那一丝侥幸了,趁着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发生,扼杀吧,对谁都好,免得给诗语姐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甚至连你那平平凡凡生活下去的资格也被剥夺了。”
唐仁推开车门,在下车的一瞬间说道:“你想多了,我和方老师之间只是纯粹的师生关系,希望不会让你们误什么。”
只有唐仁自己才知道,在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心里到底在强忍着什么样的绞痛,一股冲天的怒火,在熊熊燃烧,一口闷气堵在心口窝,让他想要扬声长啸!
他说的是实话,但却是一句他最不愿意说出的实话,他承认,他始终对方诗语抱有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幻想,往昔一幕幕浮上心头,那种只有两人间才能感觉到的淡淡情愫,怎么也无法挥散而去,反倒愈来愈浓。
胸中的那口闷气快要让他窒息,就感觉一口鲜血憋在嗓子眼,想喷出一样。
豁然间,他猛的回头,说出了一句莫名话语:“我不是一般人!”随后,他便迈着有力的步伐,大步离去,就犹如行走在黑夜中的一头猛虎,充满了狂傲与不屈!
赵克峰被惊住了,甚至叼在嘴中的香烟滑落,他都没有发觉,他震惊于唐仁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可怕气势,他震惊于唐仁刚才那种慑人的眼神,能冲击到他的心灵深处,好像让他的灵魂都颤抖了一下。
心中莫名涌出一种寒意与惊惧,这种感觉他不是没有体会过,但是能给他这种感觉的人,无一不是那些活了几十个年头、经历过大风大浪几度沉浮的老狐狸。
同辈之中能给他这种感觉的,也有,但极少极少,并且都是些真正的狠人!连他都不敢招惹的狠人!
回过神,赵克峰余悸难平,实在无法想通这种气势怎么会在一个如此普通的少年身上出现,最终他只有无奈苦笑:“看来这个家伙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啊,诗语姐啊诗语姐,你到底对一个怎样的少年产生了情愫呢?”
他喃喃自语,以他对方诗语的了解,有些事情,不用问,也不用多了解,就能一眼看穿很多,例如方诗语对唐仁那种不寻常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