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不得斗殴乃是铁律,你们却胆大妄为,将其视作耳旁风。出口不逊,且大动起手来,不仅造成伤害,更是破坏同门情谊,惹得彼此生出嫌隙。”一位着杂裾垂髾服的女修出现,每走一步周遭便有微风轻漾,将鞋底尘土,风中微雨,如同划桨般向外寸寸荡开。
她容貌可亲,略施薄粉便如水中芙蕖,清新淡雅,只是此时的神态实在算不上太友好。
第五占英声音柔和,却不掩责备之意,令众人倏地沉默下来。
萧鸿川面上无甚表情,用不咸不淡的语气道:“弟子鲁莽,只是碧云天从前似乎未有此传统,如今大概是开了先河。早知如此,我姑母后院里那些个,颇有才情,能文能武的,也该来展现展现。”
男鲛听不懂他的话,只是有些小心地望着新出现的第五占英,又不时看刚才将他制服的拉因两眼。
“小光,别害怕,我来给你疗伤。”
此言一出,众人又陷入不同的思考中。
那少年男鲛仿佛与第五占英见过,被靠近的时候没有像对其他人一样敌视,但也说不上多相熟,在第五占英剪开他后背的衣服时,甚至朝她呲了个牙。
第五占英毫不诧异:“这一关,如果你不想,可以不参加。你已经足够资格留在这里。”男鲛很努力地模仿着中原口音:“努——会——”
云拓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语气迟疑:“这家伙,还真是要和我们一起?”
乔湘此时叫嚷起来:“我就说嘛,叫你们别打了的。”
云拓忍不住回嘴:“谁叫他遮遮掩掩,上来就又是风又是雷的,活像要拆房子吃人的妖怪。”
第五占英看他一眼,少年脸庞青涩,从头到脚都透着股蓬勃的天真,一句话打到了地下的半大小子,像个霜打的圆茄子。
第五占英面色稍霁,将少年修士们看了一遍,语气不由得缓和:“入我碧云天,便要遵守碧云天的规矩。念你们均是初犯,只小惩大诫。所有人,在食时前务必将房屋内外修葺整理,清扫干净。”
“弟子萧鸿川……领命。”萧鸿川微昂了昂头,向第五占英一礼。
越是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人,有时候反而越喜欢伏低些身子,用礼貌和优雅来包装自己的骄傲。
“所有人?”这时候,那个喜欢住树上的山野少年顶着一身乱叶污泥冒出头来,愤慨异常,“老子受了委屈淋一头泥水,还要给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小姐公子们擦屁股?去他娘的,这鱼这么不再掀回浪,把这屋子里外冲个干净!”
此人言语粗鄙,一出言便惹得好些暗笑。但旁人未尝没有这样想的,窃窃私语几声,均落入第五占英耳中。
“同门便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样的道理,应当时刻谨记。莫要以为一切都事不关己。”第五占英目光严肃,见未有人再反驳,又继续道,“现在九峰的考生已全部到齐,直到你们将此处收拾整洁,我验收成果之后,选拔会继续。”
“看到那扇门了吗?”第五占英展臂直指屋外,穿过倒下两扇大门的墙洞,所有人都能轻易看见她指向的地方。
幽暗的山谷中微飘着雨,连天都还没有大亮,这样冥蒙天色下,茵茵草地上立着一扇丈高的玄色铁门,比乌云更阴沉。
“我可以告诉你们怎样赢,打开它,在十二个时辰内走出去。”第五占英将手放下,“我说的足够清楚吗?”
“这——”有人议论起来,“说清楚什么了,什么走进来走出去的,这门里到底藏着什么?”
第五占英做了个停止议论的手势:“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有很多疑问,但毋庸质疑的是,你们只有两个选择——放弃,或者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