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沧辰来到周大夫房间时,他正在艰难的用一只手替另一受伤的手臂包扎着。夜沧辰走了进去,拿过周大夫手里的纱布,帮忙包扎着,“怎么不叫人帮忙?”
周大夫松开手里的纱布,任夜沧辰帮忙着,“其实我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的,只是包的速度有些慢,出来后,丑了些。”
夜沧辰替周大夫包扎好后,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刚坐下就听到周大夫出声道,“其实我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只是没想到他还挺沉得住气,居然直到今天才派人来灭口。”
夜沧辰抬头看着周大夫,没说他之所以选择今天,是因为他去见了夜子泽。
“你知道是谁?是因为什么?”夜沧辰问。
周大夫检查好包扎的伤口,一边收拾方才用的药瓶一边道,“先帝什么时候中毒的这件事,除了下毒的,跟帮凶也就只有我这个当时在先帝身边的大夫知道了。”
“帮凶……”夜沧辰重覆着周大夫的话。
周大夫起身将药瓶收好,然后转身看着夜沧辰,“发现而不制止可不就是帮凶吗?”
夜沧辰回视周大夫,“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回来后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没有找到机会。”周大夫淡淡说。
夜沧辰自是不相信周大夫这样的说辞,“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周大夫沉默不语。
其实不用问,夜沧辰也懂为何。
夜子泽动了下药的心思,也做了行动,只是那时候有周大夫,入口的东西只要都经周大夫的手,皇兄便不可能被下药。然而,皇兄还是中毒了,那就说明,皇兄入口的东西并没有全部经过周大夫的手。
能做到这些的,也不过是皇兄身边的人罢了。不制止便是帮凶,子言他……不仅没有制止只怕还为夜子泽制造了机会。
皇嫂她……知道吗?亦或是,她是否也是帮凶其中之一?
这些事情夜沧辰不想问,更不敢问。他不知道要怎么去承受后者的答案,他离开的三年,当真是发生了很多,也有人变了很多,变的他已经不认识了。
周大夫看着沉默的夜沧辰,想了想道,“身处皇家,自小享受着普通人不曾有的荣耀,自然也会消失很多东西。”
夜沧辰摇头,“周大夫不必安慰我,这样的事情在我幼时也曾看过一次,已经习惯了。”
习惯?没有人习惯伤心,只是这句话周大夫并没有说。
夜沧辰要桌边坐着,想着皇兄离开前知不知道这件事,想着皇嫂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或者是她到底有没有参与这件事。而夜子言,在知道这件事后,不去制止反而帮忙制造机会时,他的心里想的又是什么?
这一切都是没有答案的问题,也是他不敢去寻求答案的问题。
周大夫也不去打扰夜沧辰,说实话,这件事他本就没有想过要告诉夜沧辰。
他虽对皇家之事知道的不多却也知道,夜王爷对他这个二皇子侄儿很是看重,对他身为皇后的皇嫂也是极为看中。若说他放下京城里有哪些不舍,也是因为这两个人,所以这样的事情多说无益。
他也曾想过,二皇子害怕他多嘴而杀他灭口,即使是没有任何证据的事情,毕竟他心中有愧。但这一切都不是他告诉夜沧辰的原因。
若是夜沧辰知道这件事也只可能是他自己发现的,就如现在。
夜沧辰猛然站起,“照顾好卿儿跟雪阡,我入宫了。”
周大夫见他面色不快,有些不放心,出声叫住,“夜王爷。”
夜沧辰回头,周大夫道,“两位小郡王刚吃下睡着了,小郡主今日虽好了些,可是身子还是很虚弱,据乳娘说,小郡主一日吃的都没小郡王多。王妃方才醒了便起身去了雪阡的房间,看到她安好后在我们的劝说下,才回了自己的屋子里躺下。”夜沧辰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周大夫,听他慢慢的说着:“子歌下午的时候还问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他都好几天没有练武了,想找你练练。白公子,凌公子在处理了那些刺客也一直抱怨着,事情怎么没完没了一般。”
周大夫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也会这般的啰嗦:“事情结束,我们还要一起南下找子莹呢。”
夜沧辰听着周大夫絮絮叨叨的说着,悲凉的心慢慢的暖了起来,他点点头,“我知道,放心吧,入宫也不过是处理一些未结束的事情。等皇兄入了皇陵,我们便一起南下。”
离开这里,离开这一块会让人变贪婪,变无情的地方。
周大夫听到他这般说,心里也微微放心下来。他就担心,夜王爷因为最在意的皇兄离世,而他又知道这件事跟他最看中的侄儿有关,一时神伤心痛的做出什么事情了。
其实周大夫的确是多虑了,夜沧辰确实伤心,失望但是也没有想过从那个人的手里再夺回已经拱手相让的皇位。
而在这个时候,他也才想到皇兄对他说的,让他离开,离的越远越好……
不管皇兄是否知道,这件事与夜子言有关,他都知道了夜子言对皇位的渴望,还有夜子言会因为那个皇位而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所以,皇兄让他离开,走的越远越好,既然不想要便远离,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危险。
对他,对子言,都是一种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