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女……”攥着小被的祝婉精神有着一刹的恍惚,“是了,你不说我险些忘了我还有这么个孙女。”
“可我原本……也不只有这么一个孙女啊。”
“三年前的那个孩子……你还记得昀儿和媛媛三年前生的那个孩子吗?”
祝婉说着,癫笑出两行清泪:“那个可怜的、刚满月就夭折了的男孩。”
宋纤纤闻言沉默,半晌后方叹息着答了个“记得”。
“是啊,你当然记得。”祝婉攥拳,指甲隔着被面掐在掌心,虽抠不破,可那痛意却仍旧彻骨钻心,“这种事你当然要记得。”.
“毕竟那个孩子就是被兄长和远儿他们联手下毒害死的……他们怕我的昀儿先一步得了皇孙,会挡了远儿的帝王路,于是便对那个孩子下了手。”
“他才刚满月啊,那个孩子分明连话都不会说、身都不会翻,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就被他们毒死了!”
“宫人们来报,说那孩子死于风寒发烧,还说兄长他已下令处置了那个看管不力的奶娘……可是宋纤纤,我亲眼看过那孩子的尸身。”
“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孩子死后满身的青紫毒斑,他不是病死的,他是被毒死的——”祝婉恨声,歇斯底里,“他分明是在满月宴上被他们毒死的!”
“后来我实在气不过去找了兄长,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他跟我说,让我大局为重,他让我忍一忍,说昀儿和媛媛还年轻,他们往后总归是还会有孩子的。”
“他知道那个孩子死了后,媛媛整夜整夜的以泪洗面,整整一个月都是哭到声嘶力竭,才能昏睡过去吗?”
“他知道那个孩子死了后,昀儿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抄了足足半个月的经书,做了足足半个多月的超度经幡吗?”
“他不知道,他只会让我忍,让我顾全大局,让我退步!”祝婉冷笑。
“我想不懂啊,为什么每次为了大局而被迫让步的都是我,都是我的昀儿乃至是我的孙子——”
“凭什么我总是被放弃的那一个,我的孩子就不会痛吗?我的孙子就活该被他们毒死吗?”
“三年前,为了他们那所谓的大局,我没了刚满月的亲孙;三年后的现在,为了他们那所谓的大局,我又没了我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
“就像你说的,要不是我死了,媛媛和郡主便再没了活路,我真想就此一死了之——”
“我累了,宋纤纤。”她为了祝升他们所谓的大局退让了整整大半个辈子,她已精疲力尽,退无可退。
她已快被他们逼到绝路上来了。
“我想不懂啊……”祝婉哭着哭着突然发了笑,“凭什么。”
“凭什么,我这一辈子,都只能做他安平侯更上一步的踏脚石!”
就因为她是庶出,就因为她是从姨娘肚子爬出来的庶女吗?
可这出身……又岂是她能决定的?
真可笑。
真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