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顺听完了尚三儿的话火气不住地往脑门儿上冒,他忍住怒火问尚三儿:“你觉得那追人的捕快是故意的?”
尚三儿点头,尚二却道:“也许是凑巧,听说新知府要来了,府衙从十天前就开始抓城里的乞丐。”
秦顺闻言紧皱的眉头能夹死苍蝇,他问道:“是谁让抓乞丐的?被抓的乞丐又是送到了何处?”
“他们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新知府来了怪罪?”
尚三儿呀呀切齿道:“天下五丫一般黑,官官相护又如何能怪罪呢!再说了那些乞丐流民都是被抓去橡胶园干活儿,那是在给新知府挣钱呢,新知府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怪罪!”
“橡胶园?”这个秦顺倒是知道的,皇帝陛下手里有橡胶作坊,命南边儿的人割胶送去京城,当然,皇帝陛下也是出钱买的。
“听口音,您跟恩公都是外来的吧?”尚二问道。
秦顺点头:“对,我们少爷是来南边儿寻亲的,前头两年这边儿不是打仗么,我们少爷的家人当时就在盘州府这边儿做生意,可仗打完了,他们人却没回去,这些年家里也派人来找过,但是一直没找到,我们少爷不甘心,就自己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也难怪您不知道。”
“是这么回事儿,我们南边儿有种野树,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叫橡胶树,树皮割破口子淌出来的汁水能卖钱。”
“于是官府就发劳役满山去找橡胶树,然后割橡胶。”
“但后来官府发现发劳役去割胶割不了多少,便将这生意交给了盘州最大的三个家族,白家、朱家和武家。”
“前些日子官府又鼓励这三家搞橡胶园,买山头自己种橡胶树,虽然种橡胶树不能立刻就见到钱,但以后树长大了那可都是钱,可比漫山遍野地找树来得强。”
“于是这三家还有府城里很多有钱人家开始争相买山头,找人种橡胶树。”
“这下子盘州府的壮劳力就不够了,牙行里只要有壮劳力出现立刻就会被买走。”
“这不是新知府要来了么,白通判就打着迎接新知府的旗号,下令大肆抓捕城内的乞丐和流民,甚至还把一些良民抓起来混进流民里头,然后卖进橡胶园……”
秦顺沉默了。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们早点休息吧!”说完,他从怀里摸出一瓶伤药来:“这个给你们大哥擦一擦皮外伤,明日一早我们少爷要过来看你们家老爷子,到时候应该能一并看看他。”
“小的斗胆问问恩公名讳。”尚二去送秦顺,乘机问道,恩公这是救了他们全家的命,他们却连恩公的名讳都不知道。
“我们少爷姓秦,救您家老爷子的是我们二少爷,我叫顺子,是大少爷的长随!”
“顺子爷,谢您这么晚了还来跑一趟,您帮我们给大爷二爷带个话,往后有啥事儿请两位爷尽管吩咐,我们别的能耐没有,但祖祖辈辈都是盘州府的人,我们都会水,会划船,我大哥还会打渔。
两位少爷来打听人,我们也可以帮着跑腿。”
别的忙帮不上,但是跑腿他们行,这么大的恩情……
尚三又撵过来道:“您跟大爷二爷说一声儿,我尚老三打今儿起生是两位爷的人,死是两位爷的鬼!
两位爷要不要我没关系,但我心里是这么认定了!”
顺子叹息一声,他道:“你们还是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了再说,那黄老爷这次不能得逞,说不准还有别的法子等着你们的。”
他这话一出,尚二跟尚三的脸色就变了变。
“你们赶紧回去吧,自己个儿的身子要养好,不然就是去跟人拼命那也是白白送死,饿得没力气怎么干得过人?”秦顺听见两人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回,可那尚家却一点烟火气都没有,想来就是一家子人都没心思张罗饭食吃。
“也别太忧心,这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恶人终归会有人收拾!”
说完,秦顺跟两人摆了摆手,他上了巷子口停着的那辆骡车,车夫扬响了鞭子,骡车就哒哒哒地使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