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一个蛋饼,加火腿、里脊、培根、辣条、生菜、土豆丝。”
九月初的天气,烈日炎炎,祁帆晃着自行车到了七中校门口,听着里面郎朗的读书声,瞥了一下嘴。
反正迟到了,索性一扭车头,去马路对面的鸡蛋饼店里买个早饭吃。
店里角落处悬挂着一台电视机,老板正看着新闻,听到要求,已经惯性似的开始动手做饼,等转头看到客人进来,才笑呵呵搭话。
“是小祁啊!你又迟到了吧!”
“dei!新学期,老气象。”
祁帆应着,熟门熟路地打开冰柜拿了瓶冰可乐喝。
新学期开学有几天了,他才来报道。
老板点着头,正想说说这小同学,忽然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迷茫地抬头。
“咦?小祁,你6月不是应该毕业了?”
“复读,满分480考了整一百。”
祁帆说着,跟说别人家孩子似的,内心毫无波动,乐呵呵拧上可乐瓶盖,花式转可乐瓶,就差哼上一段小曲儿了。
老板看了一会儿这个英俊朝气的小同学,颇有些痛心疾首。
“小祁啊,你明明是个聪明孩子,初中你都考过全校第一呢!是不是谈恋爱啦,大叔跟你说,谈恋爱不着急,你考上一个好大学,多少秀外慧中的女孩子balabala…”
祁帆初中也在这附近,吃这家鸡蛋饼好几年了,与老板也熟,并不烦他的说教,哎哎点着头,却也没听进去,扭头去看斜对角的电视。
成绩好有什么用呢?
成绩好大家就说是后妈教得好,祁家娶了好媳妇,给祁家争脸了,然后得到那个老头子难得的几个眼神?
多没劲。
做个不学无术的学渣,高考考一百分,气得那老头嘴都歪了,多有意思?
【……沈氏集团准继承人沈渡舟车祸原因尚未解,日前在华市龙腾医院无故失踪,现警方已介入调查……】
祁帆一边神游,一边看着这个新闻,没有多么注意,只是等这则新闻播完了,也没有看到那个什么继承人的照片、信息之类的,忍不住嘀咕了一下。
“搞什么,找人连个基本信息都不给,太敷衍了吧?”
还在叨叨叨说教的老板卷起做好的蛋饼装袋,顺口道:“噫,说不定是豪门水深呢!我看那些豪门都挖肾挖子宫的!”
祁帆耸肩,一阵恶寒,一边接过蛋饼,一边扫码付钱。
“谢谢老板,老板少看点狗血文,我去上学了。”
“去,好好听课!”
胳膊夹着可乐瓶,一手拿蛋饼吃,一手拿手机,祁帆点着头出门,顺手点开百度搜了一下“沈渡舟”三个字。
网页上,关于沈渡舟失踪的新闻倒是不少,但是一张照片,或是寻人相关信息都没有。
太敷衍了,说什么准继承人,看来和他一样,是个不被家里在意的娃。
祁帆啧了一声,把手机塞回口袋,跨上自行车骑过马路,刷了卡进学校。
自行车刚停到车棚里,车棚另一头奔来一个胖墩。
“帆哥!帆哥真是你!你也来复读啊!”
“激动个屁,光荣吗?”
祁帆一看是某小弟,白他一眼,拎着冰可乐,啃着蛋饼往高三教学楼晃悠。
第一节课都上了大半节了,懒得赶,不如等上第二节。
“激动!”小胖追上去,乐得很。
“只要有帆哥在,这七中就还是咱们的天下!我昨天还去新高一转了一圈,毫无能人!帆哥您将是七中史上唯一一个蝉联四届的校草!”
因为复读,比往届校草多蝉联一届,光荣吗?
“只要我想,我还能蝉联五六七八届。”
“那您可太牛逼了帆哥!”
祁帆:……
“知道七班班主任谁吗?不能打的晚自习翘了去打球。”
小胖闻言,惊恐地皱起了大脸。
“帆哥你分在七班啊?!七班班主任倒的确是个不能打的,但是他能念啊!易书昀你知道吧!七中模范班主任,跟个唐僧似的念念叨叨,用爱感化无数不求上进的学生。”
易书昀,祁帆听说过,据说是个特别特别负责的老师,他会关心班上的每一个学生,分析每一个学生的现状,一个个叫到办公室用爱感化,最后集结出一个无比上进的班级体,坚不可摧。
由于他带的班高考录取率一向很高,学校安排他一直带高三。
祁帆曾经就有小弟在易书昀班上,被他念叨了小半个月,再也不逃课了,每天认认真真学习,气质都变得书生了起来……
“没事,我铁石心肠。”
祁帆向来最讨厌“感动”这种东西,无所畏惧。
“不愧是帆哥!”
祁帆:……
两个学渣游荡在高三教学楼一楼的走廊上,小胖昂首挺胸地跟在祁帆身边,跟视察似的一个个班级望过去。
走到楼梯口,小胖长舒一口气,“帆哥,我看了看,还是咱们的天下啊,以前高二那些小弟都向您挥手致敬呢!”
“他们是好奇我复读。”
祁帆吃完最后一口蛋饼,把袋子扔到楼梯口的垃圾桶里,打了个饱嗝,对小胖的舔狗能力甘拜下风。
七班在二楼,小胖正好在隔壁班八班,两人上了楼梯,二楼依旧静悄悄,只有老师们仿佛自带穿透力的讲课声此起彼伏。
祁帆倚在阳台边,正要喝可乐,就见小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远离自己,跑到八班门口罚站似的站得笔直。
“祁帆,喝完快乐水能来一下我办公室吗?”
此起彼伏的讲课声中,忽然夹杂了一个很温柔的声音。
祁帆扭头一看,戴着眼镜,一脸书生相的易书昀正站在他不远处,微笑着向他发出“办公室警告”。
总会有这么一场谈话,祁帆索性不喝了,点头径直走了过去,在小胖崇拜的目光下,无所畏惧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此时没有别的老师,易书昀走到自己的座位边,给祁帆拉了张椅子过来。
“坐,你可以先喝,喝完我们再说。”
不知道有多少可怜的同学牺牲在这种温柔攻略下,但祁帆并不吃这套。
“老师有话直说吧,马上下课了。”
易书昀见他不坐,也不强求,笑了一下。
“那我就开门见山。我恰好认识你初中的班主任,询问过你的情况,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对知识的接受能力很强,我想你不愿意学习或许是有别的原因,比如家庭方面?可以和我聊聊吗?我或许可以帮助你。”
出现了!用爱感化的策略!
“谢谢老师,我不需要感化。”祁帆冷漠拒绝。
易书昀闻言,轻笑了一下,点头道:“感化二字都成我的标签了?我们还不熟,你对我有所防备,没关系,我们还有两个学期的相处时间,我相信有一天我们会无话不谈。但是我也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这样你能更早地投入学习,为高考多争取一分,是吗?”
“不是。”祁帆继续冷漠应对。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也很满意我的现状,请易老师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如果您看不惯的话,尽管打电话给家长,最好每天打一通批评我,这样我会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