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谁啊,你那师尊可以抬走出殡了,你要等玄隐的人吗?”奚平掰手腕似的,又把话掰了回去,“玄隐现在可就剩下俩蝉蜕了,俩老头一把年纪了,加起来不一定斗得过项荣。再说就我宛的尿性,他们二老要是来了,是先对付项荣,还是先除掉咱俩这都不好说……”
“哎,你好烦,”濯明再一次打断他,又问了一遍,“你认识很多人吗?”
奚平正要说什么,忽然对上濯明较真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他意识到,这莲花精在三岳三百年,身边好像只有悬无一个。
“你既然可以在三岳山随意游走,没事不去找别人聊天吗?”
濯明的嘴咧到了人嘴轻易达不到的弧度,轻声道:“我会把他们吓死的。”
山脊再次剧震了一下,奚平被甩出去砸向莲池边的石头。
莲叶倏地聚拢过来,轻轻垫住了他。
奚平一边说:“你别吓唬人不得了?”
一边将眼前的秃子也纳入到了乱他心神的一堆人里,心想:他跟悬无闹成这样,来历正不正邪不邪的,以后怎么办?
他心里念头一起,濯明立刻“看”到了什么,柳叶似的眼睛睁到了骇人的尺寸,脖子拧了过来。
而不等他说什么,东座终于也难以为继,雷云洞穿了禁制,烧糊了山顶,紧接着一道雷劈向莲池!
无心莲倏地在水里疯长出丈余,将两人托举出了水面,花叶没有完全展开,凝成一簇的藕带便被罡风腰斩。
奚平被抛到几尺之外,一时喘不上气来,徒劳地在自己身上套了一把纸人替身。
然而绝对力量面前,花招根本是开玩笑,七一样将他牢牢地捆在原地,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眉心。
奚平神识立刻想往外逃,下一刻,却像撞在了一张看不见的网上。他神识如遭雷击,一瞬间疼得仿佛被项荣碾碎化外炉外的躯体。
一朵花说道:“我知道你的隐骨附在哪哦。”
莲叶笑嘻嘻的:“抓住你了。”
卷在奚平身上的藕带一把将他拽进了池底,死人一般冰冷的手,伸过来捧起他的脸:“前一阵子陆吾入境,我看到他们拿到了周楹的画像,你们下半张脸为何生得这样像?”
奚平说不出话来,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少年时去庄王府招猫逗狗讨人嫌的情景。
“啊,我知道了,是天生的,”一朵莲花阴惨惨地低声道,“他天生就有那么多东西,天生就有你,可恶。”
搜……魂……
“不是搜魂,也不是低级的含沙射影。”一张藕上的嘴说道。
这时,奚平已经被拽到了莲池底,他余光扫见一簇冷冷的火光。
水里烧着的火?
“对,就是它。”濯明喟叹一声,“我从晚秋红那里拿到的,化外炉的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