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龙城人虽站在他面前,但在夜风下发梢、衣襟都纹丝不动,连表情都是沉静的,比起真人更像一座冰雕。
剑神说道:“世间千万人,我都不会在意。但唯有你,我见过一次,就不会再认错——你的剑何在?”
这就是剑神的第六感吗?
傅寒洲没想到,应龙城连个理由都没有给,直接就认定了自己就是神秘人。
这让人根本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在应龙城看来,像当晚舞剑的那种剑客,应该是剑不离身、视剑道为毕生所求的同道中人。
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这个年纪,练出那般无我的剑法。
但是傅寒洲深夜出门,身上只有一盏油灯,更别提带上剑了。
傅寒洲道:“我没有剑。”
应龙城:“不可能。”
“……”傅寒洲沉思了一下,忽悠道,“我就是剑。”
应龙城微微颔首,显然是认可了,一手负于身后,道:“请。”
凌冽剑意扑面而来!
应龙城腰间长剑嗡然轻鸣,仿佛是遇到了值得一战的对手,而难忍心中战意。
傅寒洲:“……”
深夜,月下,剑神相邀。
秋风萧肃,竹林潇潇作响。
原来找了他这么久,就是为了一场切磋。
果然是视剑道为毕生所求吗!
傅寒洲低下头,忍不住就咳嗽了起来。
他在琢磨着,以自己37级的等级,在120+级的剑神面前,能活几个呼吸。
突然,傅寒洲闻到了一股浅淡的檀香。
应龙城悄无声息地站在他面前,双目仔细凝视着他,良久后伸出手,捏住了傅寒洲的脉搏。
凑近一看,傅寒洲才发现,这人的眼眸不是纯黑的,在月光下偷着隐隐然的琥珀色。
应龙城道:“你很虚弱,为什么?”
因为他真的内力等级20级,并不是手握传奇剑法的宗师强者啊。
傅寒洲想了想,说:“遭人暗算,隐居于此。”
非常合情合理,还顺道解释了他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实力。
应龙城眉峰微蹙,放开傅寒洲的脉搏,似乎思索了一下:“你内息微弱,想必当时内伤极重,虽能护住心脉,却无法祛除病根,气结于肺,乃至经脉於阻。”
傅寒洲挺敷衍的:“嗯,对的,没错。”
下一刻,应龙城就道:“来我还剑山庄。”
傅寒洲:“哈?”
应龙城:“我会征集天下名医,为你疗伤。只要在还剑山庄一日,就不会有人能威胁到你。”
这听起来很美好,但傅寒洲果断拒绝了:“不,谢谢。”
他目前对这个游戏还挺感兴趣的,并不想搬到一个陌生地方去疗伤,谁都知道生病住院是多么无聊的一件事。
应龙城又道:“你这样,很危险。”
傅寒洲笑了,说:“我本来隐居的挺好,还得多亏你兴师动众来找我,这才闹出这么大的事故来。”
应龙城停顿了一下:“……我没有想到你这么虚弱。”
于是傅寒洲发现,这个剑神还挺好说话的,完全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冷漠。
他在白天时,没有立刻叫破傅寒洲的身份,想必也是考虑到傅寒洲可能有隐衷。
所以才会深夜无人时分,才悄悄来找。
嗯,是个思虑缜密的剑神了。
这时,应龙城又思索了一下,从佩带上取下了一枚精巧的装饰物——
那是一把木制的小剑模型,一共才一指来长,雕琢得惟妙惟俏,乍一看仿佛真的能拔出来一把锋利的剑刃似的。
“此剑……”
应龙城刚说了两个字,突然又可疑地停住了,另起一句道:“这是我的信物。你持有此物,可以在还剑山庄名下任何产业寻求帮助,也可随时飞鸽传书,传信于我。你内伤极重,休养不在一日之间,我可以等你。”
傅寒洲将这把小剑握在掌中,说:“好吧,等我养伤完毕,就会去找你切磋。”
说这话的时候,他内心其实就像是在说“等我离了婚就会娶你”的渣男一样,对这件事压根都没在考虑的。
剑神却很是庄重,微微颔首,深琥珀色的眼瞳将傅寒洲的身影倒映得很清楚。
第二天,傅寒洲经过别院时,还发现石管事对自己的态度也不同了,非常恭敬。
应龙城应该是对自己的心腹也吩咐过了。
正好,傅寒洲向他问出了一个疑惑:“为什么昨天你们庄主听到我的名字以后,好像有点吃惊?”
石执事脸上露出了笑意:“这倒是一个巧合了。当年庄主年幼时曾用的第一把剑,就取‘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之意,名为‘寒洲’。”
傅寒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