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陛下终于想开了!这真是……真是太好了!”
“没想到小老汉行将就木了,临死前还能看到陛下纳妃。钦天监真的是太对了,陛下最好多多地纳妃,搞个大大的后宫,按中原的说法,一冲喜,什么病气都没啦!”
“你们听说了吗?隔壁东家的小儿子前几日也进宫去啦……”
“不行不行,那小子病恹恹的。我们陛下英明神武,是天上的天仙娘娘下凡,怎么能看得上这种乳臭未干的小毛头……”
大月氏这些日子以来舆论哗然,原是为太后姬深月在选“侍人”。
自上月来,太后突发“奇病”,每日都要昏睡许久之后,宫中御医束手无策,反倒是钦天监给出了解决问题的良策:冲喜。
按理说,太后毕竟是太后,岂有广开后宫的道理呢?这岂不是在先帝头上戴绿帽子?
但西域毕竟民风不同,女性地位尊崇,甚至有仿效“兄终弟及”的习俗,出现过一个女人先后侍奉一家的男子、大儿子和二儿子的先例。
钦天监提出此议之后,也是建议立一个“舍人居”,在全国范围内选纳“侍人”,进宫服务太后。
——相当于是把绿帽子修饰了一下,变成金光灿灿的绿帽子,敲锣打鼓地安放在先帝爷的头顶上。
以姬深月在大月氏的名望,百姓闻听讯息,根本不做他想,举起双手双脚也是要赞同她纳选侍人的。
宫中还在委婉地说“侍人”,百姓可就很直白了:“纳妃嘛!!皇帝三宫六院有什么错喔!”
李星殊:“……”
似、似乎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啊。
茶馆里,百姓们对国内有名的几个美人们是评头论足,挨个地比对着他们的选妃资格。
——不拘男女,好看的最好都送进宫里,献给太后娘娘!
李星殊听得双眼发直,甚至听到了“郡王”的名头。
有人道:“啊……说起来,郡王爷才是我们天山下最俊的儿郎哩。”
李星殊坐不住了,差点拍案而起,怒斥这群人:成何体统!!!
但他还没来得及这么做,已经有人笑骂道:“陛下是把郡王当后辈在关爱着呢,你瞧你龌龊的什么样!”
酒馆谈笑,本就不拘一格,众人兴致一起来,更是滔滔不绝。
李星殊听得几次险些心脏病发,但到底还是喘过气来了。
直到他听见又有人道:“那你们可见过陛下封的头一个烟妃呀?听说也是个好看的。”
“是的咯,是中原来的武功高手,盘靓条顺滴。”
“可这家世也差了点吧?”
“那也是人家跟陛下有多年的情分在呀,听说也二十多年啦,一直为了陛下守身如玉的,啧啧啧,是个痴情种子。讲讲先来后到也没什么吧,纳就纳了!”
听到此处,李星殊忍无可忍,大声地反驳道:“什么先来后到,明明是我先来的!好个风烟尽,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他说罢,一摔酒杯,愤怒地掀了桌子,便冲向了门外。
留下满堂的酒客面面相觑,道:
“那是谁啊?”
“不认得,怕是又一个仰慕陛下失了魂儿的……”
……
曾经的天下第一,“剑履山河”李星殊,来求见王太后了。
宫中得知此讯,女官很有些不知所措,去请示太后。
此时,太后正在御花园里享受生活。
一双修长美腿舒舒服服地搁在栏杆上,由数个侍女用小玉锤松快着筋骨。
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欣赏着园中新进的白孔雀,一边还在和郡王北宸谈天:“怎么你也上游戏啦?我还以为你们这些总裁都挺忙的。”
而北宸难得身着亲王的蟒袍,凤毛龙甲地裹着一副美人皮肉,慵懒地靠在旁边椅子上,手里恹恹地提着红酒杯。
他也在看孔雀,但神色里还是那副惯常的漫不经心,好像全天下的东西都不值一觑。
“很无聊。”
北宸一手支着下巴道:“无论是哪里,都无聊透顶。”
太后很习惯他的说话方式,闻言白了他一眼,道:“我看你啊,就是天生富贵病。”
“嗯。”北宸不置可否道,“傅寒洲还在度假?”
太后一听这问题,便笑个不停,揶揄道:“是啊,他们小俩口不知跑哪儿去了,说是至少两周才能回来。怎么,无聊了,想要有人陪你玩?你不是还有几十万员工吗?”
北宸嘴角凹陷,深深吐出一口气,瘫软在躺椅中,却不回答。
好半天后,手中的酒杯都已掉到了地上,他才冒出一句:“没有酒,没有剑,没有傅寒洲的世界……很无趣。”
太后一听,将瓜子放下,慈祥地摸了摸他的额发,说:“傻孩子,失恋这种事呢,每个人都会体验一遍的,习惯了就好。你要是实在难受的话,不如哀家也给你选点美人进宫,反正现在游戏里和谐的很,啥也做不了,就当作练习一下谈恋爱?”
北宸哼笑了一声,道:“……谁做的和谐系统?光谈个恋爱有什么意思,打回重做去。”
两人正在说话间,女官上前来请示太后,说是李星殊求见。
太后突然哑了。
北宸却起了精神,支起身子,反过来揶揄道:“‘就当作练习一下谈恋爱’?你的风流债找上门来了。”
太后沉默了一下,求助似的看了一圈,最终勾了勾手指,问女官道:“你出个主意?”
女官想了一下,令人恭敬地捧上来一副绿头牌,肃容道:“不如……”
于是,半晌之后。
李星殊焦急地在偏殿中踱步,良久听到脚步声,抬头却没见到太后。
而是一个身着蟒袍的郡王北宸,被众星拱月地簇拥而来,随手抓着一卷刚写下的太后谕旨。
他看了眼李星殊,懒洋洋地宣布——
“殊妃,领旨吧。”
李星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