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虚毫不犹豫道:“我与您之间没有仇,我也不会杀您,您收留了我保我一条命,我不能恩将仇报。”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嗤笑。
宫门。
苏公公早守候在宫门口,轿撵也早已备下,他等得都开始犯困了,打着哈欠,时不时望向宫外,却迟迟没等来人。
“怎还打起盹儿来了。”
清冽的嗓音让苏公公醒了瞌睡,他弓腰道歉,而后摆手示意抬轿的过来,“您回来了,奴才可盼着您回来了,纪奉仪想着奴才好生伺候您,便可劲折腾奴才。”
“原是等着来告状的。”郁欢坐上轿撵,轻声问道:“嬅修仪如何了?好端端的怎会出那档子祸事。”
苏公公连连叹气,“整日以泪洗面,伤心得不得了。这些事谁知道呢,听说那孩子生出来时身上青一块黑一块的,唉。”
“郑太医成日里在跟前伺候着,胎相稳着,人也无恙,这宫里的祸事当真是说不准。闻说中宫娘娘产下嫡子,是件喜事啊。”郁欢手指轻轻敲着扶木,眼里流露出几分戏谑,很快被冷漠掩盖。
苏公公颔首,“是,阖宫大喜,说是嬅修仪的孩子也算是替嫡子化灾了。”
郁欢没有接话。
轿撵在东宫停下,姑娘望了眼前面幽暗的宫道,淡淡道:“人心难测,鬼不害人,人吃人。”
说罢,信步踏入宫殿。
芹嬷嬷在前面引着路,一众人等皆在正厅等着拜见,顾修远还在御书房议事,东宫冷清,仍只有纪青和余沁两人。
可怜余沁一年来都没能伺候上,便无法升到承徽的位置,幸亏纪青被贬至奉仪,两个人同位份这才不用遭欺负。
“见过太子妃。”
郁欢不紧不慢地在主位坐下。
余沁忙来奉茶,茶温刚刚好,她在这宫里见不到殿下的面,唯一的盼望便是太子妃了,偶尔闻说前线战事吃紧,她的心跳都一紧,“您辛苦了,见您平安归来,妾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郁欢轻饮了口茶,酒劲早过了,只是还有些酒气在身,“今个在宴席上瞧着殿下消瘦不少,我吩咐你好好照料,你便是这样照料的?”
余沁垂首,委屈道:“妾无缘见到殿下,不能如纪奉仪般在殿下面前照料,是妾的过错,妾该受罚。”
郁欢抬眸,“哦?”
芹嬷嬷忙如实道:“殿下政事繁忙,时有体乏,纪奉仪会医术,便都是由她前去照料。又值换季,余奉仪忧心您的安全,忧思深切,病倒了许多日子,这几日才好起来。”
郁欢:“请太医瞧过没?”
余沁微红了眼眶,“妾的身体不打紧,纪奉仪替妾瞧过,没什么大碍,是心病。”
“难为你这般惦记本宫了。”
郁欢感叹道,随即脸色一沉,怒看着纪青,“东宫就殿下和余奉仪两人,都交由你照料,你是一个都照料不好。”
纪青咬紧牙关,“我知错了。”
她的孩子丢了,还被称作是假孕,偌大的皇宫竟无一人肯为她平冤,好似每个人都讨厌她,好不容易得到殿下的一点青睐,如今郁欢回来,恐怕又得全没。
郁欢咳嗽一声,眉宇间有股困乏,“这一年未曾睡过一个好觉,现宫里又这般乱,叫我如何睡得舒坦,晋余沁为承徽,替本宫料理东宫,至于纪奉仪,假孕一事虽过去已久,但不得不罚,禁足一月罚俸三月。”
芹嬷嬷有些紧张道:“这位份之事...”随即她又松了口气,“之前太后有过旨意。但凭太子妃做主。”
三个人一唱一和,把东宫安排得明明白白。
可大家心里都懂得,主要是太子妃回来了,主子回来了那一切事都不算事,压抑了一年的气氛终于得到缓解,要知道殿下不爱管这些琐事,纪奉仪除了不敢欺负到老嬷嬷头上,常拿他们这些普通宫女撒气。
郁欢疲倦至极,迈步至偏殿,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檀香,她倒头便睡。
真是累极。
在战场上别看她云淡风轻的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实则每天都在忍受疼痛,暗伤发作新伤又痛,睡不了一个好觉,又勾起那些回忆,更加无法入眠,每一刻都高度紧绷,心弦就没放松过。
每走一步都怕遗漏怕失误怕在意料之外。
大局定下了,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好好养伤了,那些没有时间去整理的情绪和记忆也要慢慢清理,她不可能一辈子都让那些不属于她的感情来影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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