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寒站在御事殿外等着王上下朝,有些走神。
其实他也是要上朝的,只是他受了伤,王上体谅他,特例让他缺席半月好好在家休息。只是,最近事情太多,他根本没有那个余韵跟闲心休息,倒是天天跑来御事殿找王上找得勤。
萧君寒来得早,王上一时半会也还没下朝,他不能久站,侍从早被王上交代过,要是二王爷来求见,他不在,就让二王爷先进去殿里等着。
他们兄弟情深,大家也是知道的,萧君寒心里感谢王兄这般,却还是顾忌君臣之礼,不敢贸然自己进去等。侍从有王上的吩咐,也不敢真的让萧君寒就这样在外面站着等,累着他,便只能去搬来一张小凳,让他在外头坐着等了。
所以等萧君彦下朝回来时,看见萧君寒高大的身形就窝坐在一张小凳上时,那背影看起来实在是滑稽得很,又穿了一身黑,活像一只大黑熊坐在那里,忍不住大笑了一声,走了过去。
“二弟,我不是让你进去等嘛,你搁这外头坐着干什么?”
“王上!”
萧君寒自己在发着愣,想着心事,忽然听见背后传来萧君彦的声音,才回过神来,起身就转过来跟他行礼。
一旁站着的,就是给萧君寒搬了小凳子的侍从,他见王上这样问起,心里就有些不安,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没做错,可看他也没有发怒的样子,才恭敬道:“回王上,小的按照王上的吩咐请二王爷先进去等,可王爷说……”
“行了。”王上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径自往里走去,“二王爷就是这么个性子,孤王知道。”
这话,萧君寒也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也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只是在现在听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有些异样。
他就是这么个性子,刚直无私,恪守本分,对女儿家的柔情没有半点兴趣,原本他也没去想过那些儿女情长的事情,想着这一世应该也就这样过了……他的心里,原本只有守护家国百姓的责任,偏偏突然凭空冒出来一个容真然,把他整个人,整颗心都给搅乱了。
御事殿的门一被魏公给关上,萧君彦就长长叹了一声,完全卸下在外人面前的威严,瘫倒在一边平时用作休息的软塌上。
“王上,西朝城那边刚送来的贡果繁提,可要拿来与二王爷一起享用?”
“去吧,再沏壶朝露来,这都已经是暑末了,怎么还这么热?”
“是。”魏公冲一旁的翠矢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去准备,“再过一月便入秋了,兴许那时,这天便会凉快些。”
王上一听到这话,又叹了一声,闭上眼睛,有些疲倦地道:“不管天气如何,要忙的事情还是一大堆,入秋了,就要开始忙秋季狩猎大典的事了。”
魏公听到他提起秋季狩猎大典,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又看了眼自进门后就一直没说话的萧君寒一眼,还是站到一旁,没把心中想说的话给说出来。
今年是多事之秋,太王后的罪罚都还不知该如何定夺,今年这秋季狩猎大典,是不是该取消才是……
只是这事,也不该由他来说,王上应该自会有想法。
萧君寒自然也是有这么个想法,他转头跟魏公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交错,似乎都想到了一块儿去了。
“王上,臣弟有一事想跟王上私下说。”
魏公以为萧君寒是要跟王上提这事,前些日子的时候,他们在房里屏退侍从侍女,应该也是谈论了关于太王后的事,只是之后王上还是没有就此事给定数,现在朝中官员已有声音议论起,这事怕是越拖越是麻烦。
就见瘫倒在软塌上的萧君彦沉默了一瞬,忽然用正儿八经的声音说道:“……魏公,你先出去吧。”
魏公心里明白,乖乖退了出去。
可没想到,魏公刚带上门出去,萧君彦就坐起身,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开口问道:“来坐,是找着醉容了?”
萧君寒也是一愣,没有过去,反问道:“王上是如何得知?”
萧君彦拿一种他会这样问,很是奇怪的眼神看他,答道:“这些天你跟四弟都在忙着找她,这会儿还有功夫进宫来找我,还等了那么久,不就是把人找着了吗?”
萧君寒现在脑子有些迟钝,听到萧君彦这样说,也没法说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海炎月昨夜那粉末的副作用,他一向思路清晰,此时却总是慢半拍。
萧君彦看他有些发愣的样子,挑了挑眉头,问道:“带走她的人,果真是天海炎月?”
“……是,昨夜交手,被他逃了。”
“哦?”萧君彦的反应倒不是很意外,“这人阴险狡诈,你跟醉容都无碍吧?”
萧君彦看萧君寒现在的样子还有些恍惚失神,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又问道:“你说天海炎月先前就对她下了毒,现在呢?他把人带走,目的为何?”
萧君寒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他心里有些乱。自袖中拿出天海炎月留下的那张字条,递了过去。
萧君彦接了过来,看完后也是一愣,转而抬头有些迟疑地问道:“天海炎月这是……?”
“臣弟也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
“难不成,他是真怕你一人会就此孤独终老,特地使这些伎俩给你结个良缘?”
“王、上!”
看萧君寒黑着脸咬牙切齿喊了自己一声,萧君彦随手把那字条放到一边,摊了摊手,道:“开个玩笑嘛。具体情况是如何?”
于是,萧君寒便把整个过程给萧君彦说了一遍,在说及到在“醉香”看见萧君闵一事上,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如实说了。
萧君彦听到他说在那处看见萧君闵寻欢作乐时,单眉挑了挑,眼睛眯了起来,一副难以捉摸他现在正在想什么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