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襄王不在了,王妃虚弱,全军上下皆以二殿下号令为尊,元婴也没有不听的道理,只好顺着他说下去。
“叛贼简随,现在帐内。”元婴答道。
上官近台的下属正要上前,却被他拦住,“王妃嫂嫂身体虚弱,你们不要上前惊扰,我一人前去即可。”
“殿下小心。”下属嘱咐道。
上官近台说罢,拔出剑来,一人一剑朝前走去,步履极缓,想必还是有所顾忌。
只见面前军帐忽然撩起,简随怀抱襁褓走上前来,朝上官近台步步紧逼。
“师父,投降吧。”上官近台用剑指着简随,毫不犹豫。
简随冷笑一声,又道:“我现在怀抱你皇兄的女儿,她是上官家的血脉,你还要杀我吗?”
丁咏山听到此言,才恍惚中反应过来,简随怕不是是要以小表妹性命相要挟,让上官近台放过自己。
小表妹是自己的未婚妻,他年纪虽小,却已有几分明白,身为男儿,怎能袖手旁观?
丁咏山毫不犹豫冲过去,以己之身挡在上官近台面前,朝简随吼道:“放开她!”
简随爱怜地看看襁褓里的可爱面庞,兀自摇了摇头,又对众人道:“若想让她活命,就放我离开。”
丁咏山一时为难,回头望望上官近台,那副坚韧面容下没有残存半点温情。
“追!”上官近台下了令,翻身上马,立刻带领一众人马朝简随杀去。
简随奋力一跃,朝远方疾奔。
丁咏山心急如焚,翻身上马,也跟着众人追去。
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在一众高手中显得力不从心。
月下,铁骑踏过林木荒原,一路向西,到了逐浪川。溪水湍急,溅于卵石之上。丁咏山跌下马,蹒跚向前,远远望见上官近台的一众人马将简随紧紧逼向溪岸,避无可避。
“不要!”丁咏山大喊,朝众人奔去。
可未等他赶到,简随便与他怀中襁褓一起向后落入溪中。
“快!快救郡主!”岸上有人喊道。
丁咏山跟着一众人跃入水中,可无奈溪水冰冷急促,不要说救人,就是想从溪中上岸生还,都十分困难。
丁咏山第一次明白无能为力的滋味。那时他还不通水性,跌下寒溪后,一度昏迷。待他醒时,已不知过了多久。救他的人是上官近台,也是自那时起,他留在了亡海盟。
丁咏山回忆了许多,可话到嘴边也不过寥寥数语。他不善言辞,也不知这诸多情绪如何对着一个外人说清楚。他只是一个人陷入愧疚,神色黯然低下头,连声叹着气。
上官文若反倒笑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丁咏山尴尬地有些想怒,“你也是北疆遗孤,怎么还笑得出来?”
好像是有些不妥。上官文若努力收了笑,反问他:“丁堂主不会就是因为这件小事,愧疚了十八年吧?”
“什么叫这件小事?”丁咏山这下真急了,摆出一副要与人较劲的模样,越看上官文若越不顺眼,“我立了誓,却没有完成,怎么能是小事?”
他越是急,上官文若就越是想笑,端着酒瓶,扶着供桌一角站起身,兀自摇了摇头,又道:“丁堂主大可不必活得这么累。实话告诉你,你表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