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咏山双目瞪得像一对铜铃,火就快从七窍冒出,可张了半天口,又实在吼不出什么。
“少夫人,你看到了吧。丁堂主高兴得都说不出话了。”上官文若朝燕氏炫耀道。
墨玉堂众人憋不住笑出了声。
燕氏羞涩低下头,柔柔地对上官文若道了声谢。
“赶了半日的路,大家都累了吧,我看不如原地歇一会。”上官文若见燕氏神色疲惫,便朝众人下了令,又替燕氏要了壶水来。
“小山,你把夫人带来,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严夫子走过来,不悦地怪道。
哪里是我想带来的!丁咏山刚要出言解释,却被上官文若一个眼神打消了念头。
上官文若将严夫子领至燕氏近处,又道:“少夫人近来心神不稳,夜晚时常失眠,严老要是得空,可以帮夫人看看。”
严夫子一听要为人诊病,一下子来了精神。平日丁咏山看他年纪大了,出于担心,许多事都不叫做。连出个门都要有人陪同。他也许久没外出给人诊病了。
上官文若见严夫子喜滋滋的样子,不觉露出笑来。其实这失眠症她也是会调理的,可燕氏初来亡海盟,总要和更多的人熟悉。再者,就是要给严夫子找点事做,让他不至于无聊到给自己找什么麻烦。
要知道学医的老爷子总是很麻烦的,就比方清音观那个叫常冉的。
将燕氏推给严夫子后,上官文若才随丁咏山行至一旁。找了棵树,上官文若先靠着坐下了。丁咏山就坐在她身旁。
丁咏山望着燕氏与严夫子友好交谈的模样,连连叹气,终于还是忍不住朝上官文若抱怨起来,“你这是胡闹!”
“我没有胡闹!”上官文若收起先前的笑意,严肃说道:“你娶回燕氏时,可曾了解过她的过去?”
“那时她爹娘做生意,遇到些困难,急需用钱,我爹见她可怜,人又不错,就答应了这门亲事。至于其他的,我的确不太了解。难道少主还知道什么隐情?”
“起初我也是好奇。燕姓在琉璃并不多见,夫人的娘家又是商人,这倒是提醒了我。之前在清音观时,听说海宫通州有一药商,名叫燕阙,一年前经营不善,欠了别人不少钱。可一夜之间这笔钱便还上了。要是没有贵人相助,燕家的生意绝不会起死回生。”
“少主怀疑她是燕阙的女儿?”
“不用怀疑,肯定是。”上官文若朝燕氏的背影淡淡望去,“昨夜我与她提到燕阙时,她生气得很。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是父亲将自己卖了。为了维护家族体面,又不好将此事说出。憋了一年多了,心里肯定不好受。又气又恨,哭哭啼啼一夜未睡。”
“昨夜?你们在何处谈的?”丁咏山惊讶地微张了嘴。
“在我房里。”上官文若坦然答道,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啊?你们两个……昨晚……一间房?”丁咏山吓得声音都变细了。
“是又如何?”上官文若理直气壮道。
丁咏山真是开了眼了。就算除去上官文若此时男儿身的身份,再退一步,当她是丁府少夫人,可也没见过哪家的大小夫人感情好到同居同住吧。
丁咏山拼命晃晃头,好让自己清醒些。
“你还得好好谢谢我才是,若不是我将她留在亡海盟,她怎会这么开心?”
丁咏山禁不住朝燕氏望去。那个昔日独守闺房、安分守己的姑娘竟然在片刻之内就和亡海盟众人打成一片,丝毫不拘束。
惊讶之余,丁咏山回头看了看上官文若,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还是给燕氏喂了什么脱胎换骨的神药。
上官文若明白丁咏山的疑虑,淡淡道:“她进了丁府,便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如今出来,重活一回,总得活得像个样子。”
昨晚表妹大概就是这么劝的她吧,丁咏山想。
可再一细想,又心生顾虑。
“可你就不想想,她既然是海宫人,就算留在亡海盟,怎么可能帮我们?”
“我祝子安不也是海宫人,当初你不也毫不犹豫要留下我?”上官文若有意提醒着他自己的身份。
“这不一样。”丁咏山一皱眉,“少主武功盖世,又是陛下亲自选定的。要是能相助亡海盟,最好不过了,所以才值得赌一把。可是燕姑娘……”丁咏山不禁又望向燕氏。
这姑娘不会武功,也没读过什么书……丁咏山实在想不出她能做些什么。
“这个就不劳丁堂主费心了。”上官文若狡黠一笑,显然胸有成竹。
“难道你留着她,是有什么用?”丁咏山越发不解。
上官文若浅笑,斜眼一挑,“我何时做过无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