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齐寒月的事办完了,话也说完了,守约地自院中朝林成道了谢。
“长公主稍等。”伶儿忽然自一旁拱门钻出来,拦下她。
林成朝这二人行了礼,转身离开了。
他这般回避,十分可疑。齐寒月狐疑看着林成背影,又看看面前的伶儿。此时再见她,感觉全然不同,没有了那夜的心急愤恨,满心皆是爱怜。
相由心生,她的笑也舒心许多。
“你母亲就在屋里,快去吧!不必朝我道谢了。”齐寒月朝伶儿道。
“我不是来找母亲的,”伶儿道。
齐寒月惊诧看她,有些出乎意料。
“我是专门来找您的。”伶儿边说边指指院外,“不如我们出去说。”
齐寒月点点头,跟上她的步子。
绕过花园,行至别院,伶儿带她进来,寻了间屋。刚一进屋,便锁紧了门。
“是要紧的事么?”齐寒月见她这般谨慎,不禁问道。
“难道姑母没有什么要紧事要与伶儿讲吗?”伶儿反问。
齐寒月的手不禁抖了抖,双瞳震颤,不敢相信地问:“你方才唤我什么?”
“姑母!”伶儿又叫了一遍,随她坐到桌边,脸上漾着甜笑,“十八年来,您不是日日盼着伶儿叫您一声姑母吗?”
她说得不错。那声音像风拂垂柳,点点掠过齐寒月心上。她不可能不为所动。
可是又不能有所表示。为了她的安全,也为了自己。
“昨夜我与你母亲的话,公主可是听到了?”齐寒月只是低头,故作平静地问。
伶儿点头。
“所以才要找姑母帮忙。”她又道。
齐寒月担心地看着她。她既然知道身世,必不会袖手旁观。只是不知道,公主接下来作何打算。
“什么忙?”齐寒月问。
“我想先知道一件事,十八年前,双星之谶,我和母亲到底是被谁所害?”
十八年前……
齐寒月只是想到那年种种,便觉后脊发凉。有些事她不问,齐寒月本不打算说的。先辈之仇,不应强加于一个孩子。
“如果我告诉了你,你打算怎么做?”齐寒月只问她,“入宫寻仇么?”
伶儿稍做沉思,摇了摇头。
“我知道母亲不希望我这样做。”伶儿说,“况且十八年过去了,就算报了仇又能怎样?也是于事无补。我问姑母当年之事,不过是想留个心眼,小心提防罢了。”
她想着出了神。
“姑母大可放心,”伶儿又道,“伶儿无心权贵,也不会摄政夺权。”
齐寒月不觉心疼。这孩子天性善良,怎会危害朝纲呢?当年,单凭一只玉挂签、一句谶语,便给她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你要提防她们,可是还要回宫?”齐寒月问。
“是,”伶儿坚定道,“我要取暮字诀,救我母亲。”
齐寒月吃惊地望着她坚毅面容,那副一往无前的气概,全然不像是女子。特别是如她这样自小长在掖庭,涉世未深的女子。看来有些骨子里的东西,当真是生来所具。
“那你可知暮字诀所在何处?”齐寒月又问。
“紫宸山,藏宝阁。”伶儿立刻对道。
掖庭鱼龙混杂,各路消息都有,她能知道也不足为奇。
齐寒月点点头,“那你又要如何到紫宸山去?”
“桃宴,会仙封典。”
原来她心中早有计划了。齐寒月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是这计划听来,危机四伏,甚至有些荒唐。
“公主是要去参与选妃吗?”齐寒月不禁担忧,“当今陛下,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伶儿自然清楚,不过她也并未多想。她本就不是真的要嫁与陛下,只是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到紫宸山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