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阿若,我娘怕是已经知道了。”
他想想那日祝子平所说——另有事情要找他算账……
想来不是玉漠那件事便是自己放走丁堂主的事。可无论哪一样,以母亲的警觉,都不可能不疑心他与亡海盟的关系。
“其实长公主知不知道无所谓,关键在于她信与不信。”上官文若狡黠一笑。
“阿若可是想到办法了?”祝子安小声问她。
“点到于此!”上官文若背过身去,又朝前走,“这是师父的家事,我不便插手。还是师父自己想办法吧!”
祝子安笑对她,“可是阿若既想到计策,又不能实施,不觉得可惜吗?”
上官文若停下了,祝子安立刻跟上来。
“师父该不会是想把我也带回康王府吧?”上官文若疑道。
祝子安见她猜出,只好松口道:“如果是呢?”
上官文若似是生气地盯着他,质问道:“那你要我以何身份进府?”
“我带人回府,还需要身份么?你愿意是我徒弟也好,愿意是念儿的师父也好,愿意是我朋友也好,愿意是……”祝子安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就前者吧。”上官文若及时打断了他的思绪。
祝子安的眼睛忽然亮了,“你……可是答应了?”
“难道如今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上官文若不自觉撇了嘴。
祝子安却欣慰地笑了。
黄昏时分,夕阳渐斜。二人不知不觉已走回客栈。
祝子安将念儿交到上官文若怀里,嘱咐道:“等我。”
稍后,牵了凌海出来,这才又上了路。
“阿若,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祝子安说着,十分小心地朝她望去。
上官文若深沉舒了一口气,反问他:“师父应该是有很多事想问我才对吧?比如玉漠,比如顾师叔,对吗?”
祝子安微眯双眼,自顾自地笑了。
“这两件事确实疑点重重,但我相信阿若行事必有其法,不管你做什么,一定不是为了害人。所以,但凡你决定的事,我只帮你。至于原因,你若不说,我绝不问。”
上官文若对上他的眼睛,有些惊讶。先前他好奇自己的身世时,可不是这样的。如今竟也能妥协至此。
“所以师父到底要问什么呢?”上官文若一时有些猜不透了。
祝子安情不自禁攥了攥手,紧张道:“阿若,你的家仇于你来说,有多重要?”
这话问得突兀,上官文若来不及多想,脱口而出:“我的命有多重要,它便有多重要。”
“那师父呢?”祝子安又问。
上官文若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沉默。
祝子安低头苦笑,良久,又道:“阿若,我知道你自小失去双亲,心中有恨。可是十八年过去了,当年的北疆将帅大多已不在军籍。海宫掌权之人,又对当年战况不甚清楚。便是寻仇,又找谁寻仇呢?”
“这是我的事,与师父何干?”上官文若咬紧了牙,昂起头看他。
祝子安知道,她是真的怒了。这些年无论他说什么,但凡涉及北疆,都像是触及她心底的一根刺。
而他也是最近才明白,为何会如此。
“阿若,”祝子安稳了稳神,继续平静地道:“无论你爹娘死于谁手,你确定还是不确定,要不要杀他,或者怎么杀,的确都与我无关。我与你说这些,不过是想让你知道一件事。”
上官文若昏昏沉沉抬起头,强撑着打起精神。大约是她早有预料那话会有摄魂夺魄、动摇心志之效,因而万分警觉。
夕阳余晖的一抹暖意徐徐映在祝子安眼中,他顿了顿,轻声道:“不管你心里的那个仇人做了什么让你恨之入骨……你有多恨他,我便多疼你。你不过恨了他最多十八年,可我却愿意疼你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