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床上传来一声很是委屈的啼哭。
祝子安警觉抬起头,惺忪睡眼对上念儿惶恐转动的小眼珠,苦叹一声。一只手自床下伸出,搭到念儿身上,拍了两下,而后又落下了去,正好砸在床沿上。
上官文若被“落手”之声惊醒了,猛地坐起身,朝旁望去。
祝子安倚在床边打着瞌睡,而襁褓内念儿的额头已不那么烫了。
看来昨晚这孩子定是将他折腾得不轻。
只是碍于淬骨迷药之过,她睡得太沉,对昨晚发生了什么毫无印象。如今睡醒了,精神倒是好了不少。
上官文若跳下床,刚刚抱起念儿,忽闻身后一阵敲门声。
回身开门,才见是陛下身边的公公来了。
而那太监身后,还站了不少人。太监的目光绕开上官文若不住朝屋内打探。
上官文若回头望望祝子安睡意朦胧的样子,只好无奈上前挡住门外众人视线,不好意思地道:“我师父他,还没醒。公公有事吗?”
“倒是没什么大事。陛下就是让老奴过来看看小郡主好些了没有。”
怀中念儿仍是哭闹不止,怎么看也不像是好利索了。
上官文若拿她没有办法,也只好赔笑不语。
“若是没好,陛下的意思,是叫老奴抱回宫里,请太医们瞧瞧。”太监又道。
上官文若拍哄孩子的手忽然停下了。
这陛下哪里是关心孩子,分明是想带她回去做个人质。
“多谢陛下好意,”上官文若笑道,“只不过这孩子的病很是奇怪,和先前云京一带的瘟疫很像。”
“瘟疫?”太监面露愁容,“若真是瘟疫,就更不能留在公子这里了,以防二位公子染病,不如让老奴先带去照顾。等好些了,公子再接她回去就是。”
“哎,公公有所不知。我和师父自小在清音观习医辨药,不敢说百毒不侵,至少也比普通人强一些。别看这孩子我和师父抱着没事,要是换做公公来抱,可就危险了。”上官文若关切道。
太监的笑容凝固了,却还是为难地说道:“无妨!”
一双手伸出来,径自从上官文若怀中拽过襁褓。
“啊!”
太监手上一疼,不得已又将孩子还了回去。
低头看看自己的手,霎时间红肿了一片。
“公公,您没事吧!”上官文若似是着急地望着他的手。
“没事,没事!”那太监不再执着,灰着脸走了。
走前还不忘朝身后那些随从一挥手。随从见状,急匆匆将手上提着拎着的大小盒子一齐送进了屋,又急匆匆地退至屋外。
太监自稍远处又道:“这些都是陛下给公子的……的……”
“文若替师父谢陛下。”上官文若微微低了头。直到那一众人的脚步声渐渐远了,这才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回屋关门,猛一抬头竟对上祝子安嬉皮笑脸的模样。
上官文若吓得不轻,连连后退。
祝子安瞧见她那副千载难逢的瑟缩模样,笑得更开心了,坐到桌前,一边好奇地拆开桌上各式盒子,一边又朝她道:“阿若,你可以啊!连陛下身边的人都敢毒。”
他自然知道刚刚太监那手上红肿是她有意在襁褓下涂了药,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毕竟能让上官近台尝尝被人反毒的滋味,那美妙简直难以言表。
“师父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啊?”上官文若朝他走去,也坐在桌边。
“自然是夸你了,小机灵鬼!”祝子安笑眯眯凑过来。
上官文若背过身去,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又低头看看念儿。
祝子安笑着摇摇头,继续翻着桌上那些盒子。